如果此时费扬古抵达大营,便能尽快安定人心,将清军再集结起来发动反击,至少也能全身而退,然而他没有这么多时间了。清营大火便是信号,魏国栋立刻将所有预备队调集起来,全军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轰轰的炮声响起,城头第一旅的炮兵连全力射击,拼命制造着混乱。紧跟在炮击后面,整齐的步兵队伍排着三层线列阵行,跟随鼓点缓步推进,同时尽量保持着横队。
攻城清军距离城墙只有数百米,第一旅很快将距离拉近到了六十米。随着鼓声的变化,各级军官纷纷下令停止脚步,士兵们将燧发枪卸下肩头,开始有条不紊得装入弹药。
“预备,开火。”随着第一排军官下达命令,士兵们平端燧发枪,开始了第一次射击。密集的弹雨射出,清军士兵如割麦子般成批倒下,更加剧了混乱情况。
城头火炮的射击终于停止了,但清军的伤亡却一点也没有减少,随着射击队列的不停轮换,第一旅的官兵正徐徐向前,双方距离很快就拉近到了四十米。这个时候费扬古终于抵达了清军阵中,然而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尽管初期费扬古依靠着身边戈什哈的铁血镇压,以十几个人头暂时震慑住了清军的混乱,然而不等他重新调整阵型,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从后面攻上来的第二旅已经到了近前。
不同于第一旅稳扎稳打的作战风格,宋昌瀛喜欢以快打快。只是大致保持着队形的第二旅官兵在抵近到三十米距离时,投出了第一排手榴弹。紧接着第二排战士冲前两米,又投出了第二排,然后的第三排士兵,接着又是第一排。
成排的手榴弹落下,在清军中掀起了一股爆炸飓风。碎尸残肢漫天飞舞,全身插满弹片的伤员倒地哀嚎,刺激着每一个清军士兵的神经。第二旅以极快的速度,将随身携带的手榴弹全部投了出去,随后全体官兵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向了清军。
见到己方援军抵达,第一旅也给燧发枪装上刺刀加入到了肉搏的行列。若是在平时,区区四五千复国军与两万清军肉搏,绝对是被虐致死的下场。然而冷兵器作战中最重要的是队形,混乱的清军恰恰还没来得及组织作战队形。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复国军根本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来自两个方向的夹击,令清军失去了最后扳回劣势的机会。刺刀见红的战斗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费扬古继续用鲜血和人头震慑当场,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了。
两边都是血腥的杀戮,似乎逃跑成了最好的求生可能。大队清军终于崩溃了,此刻无论绿营还是八旗满兵,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跑。
向北方跑,向没有复国军的地方跑,哪怕今后会有军法从事,哪怕可能遭到戈什哈的屠戮,也阻止不了他们的逃跑。
这些溃兵没打算跑赢复国军,他们只要跑赢自己的同伴,让复国军因为抓捕或杀死己方同伴耽搁时间,让自己能逃跑就可以了。为了比同伴跑得更快,清军士兵们最先想到的就是减轻重量。
无论是帽子还是衣服,一切阻碍逃跑的东西统统扔掉,当然沉重而无用的兵器更是最先被抛弃的选择。眼看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清军,变成了一群溃退中的绵羊,费扬古仰天长叹。他知道兵败已经无可避免,这次回去必将受到严厉惩罚,然而如今败势已成,就算神仙也无力回天。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一群戈什哈的保护下落荒而逃,亲自去向安亲王请罪了。
江边的清军早已经被炮兵击溃,他们混入了大队清军,一起向着北方逃去,等待他们的却并不一定是坦途。宋昌瀛来不及与魏国栋打招呼,便带着体力充沛的第二旅官兵转入了追击战。随船而来的七团二营也调转船头,借着风力逆流而上,追着溃兵离开,转眼间饶州城又只剩下了第一旅的官兵。
满脸熏黑的纪成韵来到魏国栋面前敬礼道:“旅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们的任务是守城,追击就让二旅的人去做吧。”魏国栋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城外战场下令道:“立刻救助伤员统计战果,必须要仔细。我们的阵亡人员集中火化,将骨灰送回福建,敌军尸体也要火化就地掩埋,详细统计战果准备上报。”
“遵令。”纪成韵立刻去安排人手打扫战场了。尽管鏖战十昼夜,官兵们都已经疲累不堪,但胜利的热情鼓舞着他们,让这些官兵暂时忘记了疲劳,开始一门心思得做起善后工作。
不提第一旅在饶州城打扫战场,第二旅的追击仍旧在继续。不同于清军官兵每日只能是稀粥青菜的伙食,复国军的伙食从始至终都受到刘磊的极大重视。依靠临海的优势,军中鱼类从不缺乏,更能十天吃一次肉,尽管大部分都是鸡肉,这已经得益于猛虎寨周围兴建的十多个大型养鸡场的高产了。
动物蛋白的大量摄入,再加上高强度的训练,让复国军士兵的耐力比清军要好得多。一路奔跑着追击,尽管清军为了求生发挥出最大潜力,却仍旧不断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