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野白樱没有穿和服,而是换上了时下流行的长裙和高跟鞋。
整个人,如同亭亭玉立的清水芙蓉,看起来干净纯美,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
恍若无忧无虑的女学生,跟她那凶名在外的父亲,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名出色的医生,却没有在日租界的医院工作,而是去了美租界。
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还免费治疗过两个流浪孩童。
正如罄书所说那样,苏既明得到了接待浅野白樱的机会,从陪她上班帮助沟通,到下班后在街头闲逛。
只要她不开口,很少有人认出她不是本国人,态度也就亲切。
而她大概对此心知肚明,多是温柔含蓄地微笑。
平心而论,苏既明不喜欢她的身份,却很难厌恶她本人。
苏既明是个母胎单身的事业青年,哪怕接了任务,也不会跟年轻女性**,对工作倒是尽职尽责。
反而得到了浅野白樱的好感。
她用还有些别扭的中文道:“我很久没见到,像苏君这样认真负责的人了。”
“你身边的人,难道都喜欢玩忽职守吗?”苏既明有些奇怪。
浅野白樱可是浅野正一郎的女儿,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该是被精挑细选过的才对。
“不是的。”
浅野白樱摇摇头,“只是他们总要讨好我,我不喜欢。”
苏既明挑眉:“有人讨好你,不该是好事吗?”
“大部分人真正想讨好的是我父亲,而剩下的………都跟苏君一样,内心其实讨厌我。”
浅野白樱攥紧了手里的包,“只不过,他们在我面前都要装作喜欢我,苏君却从一开始,就没对我笑过。”
苏既明觉得,自己的任务可能要失败了。
没成想,浅野白樱继续道:“我宁可跟苏君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不想跟他们共事,太假,太累。”
说到最后,她轻轻笑了起来,哪怕铁石心肠如苏既明,也不禁放缓了态度。
哪怕是在做任务,苏既明也无法勉强自己说什么违心的宽慰。
他自觉,没有替遇难同胞说原谅的资格,便岔开了话题,带浅野白樱去看戏剧。
好在这天以后,浅野白樱对他愈显亲近。
在第五天的晚上,她送给苏既明一套崭新的西装,俏皮地眨眼一笑:“明天是我的生日,父亲邀请了许多客人,但我的中文还说得不大流利,苏君愿意来帮忙吗?”
“当然,不胜荣幸。”
接过西装的那一刻,苏既明终于对她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成了。
……
苏既明终于见到了唐雨蔓。
浅野白樱的生日宴,办得十分热闹,沪市各界上流人士都来参加。
苏既明一大早就陪在她身边,与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物,寒暄交流,心里逐渐敞亮起来——
浅野正一郎,这次之所以大操大办,并不是他爱女如狂,而是要借此机会与这些人交好。
不说修复双方关系,总要在面子上过得去,才能在日后行事方便。
因着浅野白樱的关系,浅野正一郎难得在百忙之中,给这个普普通通的翻译官,分了点注意力。
见苏既明年轻英俊又进退得宜,不说起了爱才之心,到底还是高看他几分。
遂在开席时,特意将他安排在自己女儿身边。
如此一来,苏既明与那位坐在浅野正一郎身边的女记者,就只隔了两个座位的距离。
比起他梦境里的狼狈不堪,眼前的唐雨蔓,可谓光彩照人。
由于今天的主场属于浅野白樱,她低调地穿了一身茶色裙子,头发也放了下来。
全身上下只有一对耳环稍作点缀,看起来温婉柔和,与她写出的那些尖锐文字毫不相符。
苏既明想多看她几眼,又唯恐泄露了破绽,仅仅一个对视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一瞬间的四目相对,苏既明已经确认了唐雨蔓看他的眼神。
没有意外与惊喜,平淡如陌生人初次见面该有的态度。
酒过三巡,浅野白樱很快微醺,却还记着要给父亲敬酒。
苏既明见状,连忙吩咐服务生,拿来一瓶酸甜低度的果酒,亲自倒上两盏。
浅野白樱感激地一笑。
浑不知,苏既明借着给她倒酒的功夫,已经将藏在指甲缝里的零星药粉,落进了其中一杯果酒中。
这毒,出自罄书手中那本古怪的《奇物志。
据说毒性极烈,却发作极慢,不仅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还查不到下毒者的蛛丝马迹。
他将无毒的酒,给了浅野白樱,另一杯递向浅野正一郎。
后者正要伸手来接,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