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还点着一只小香炉。
那青烟袅袅升起,却聚而不散,凝成一团乌云,笼罩在三人头顶,模糊了他们的面目。
而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周南,却站在床边,正要把一张纸,往燃烧的香炉里放去。
魏瑾直觉不能让他这样做。
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自然没能夺下来,好在打断了周南的动作。
周南将纸张放回衣兜,有些意外道:“魏总,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少废话,那是什么东西?”魏瑾先看了一眼魏父,确定他只是好好睡着,这才转头看向周南。
“我进书房前,就提醒过所有人,今晚谁都不准进我爸的卧室,你来干嘛?”
若在平时,周南会好脾气地应付她。
可是现在情况特殊,他深知掌握《奇物志的罄书不好对付,机不可失。
因此,面对魏瑾明显警惕的质问,周南放弃了跟她委婉周旋,直接伸手,想要把她打晕。
不料,一只冰冷的枪管,抢先抵在了他眉心。
香港对于枪支的管理,不如大陆严格。
何况,以魏瑾这样的身份地位,搞到一把手枪并不难,只是他从没想过,她会用枪对着自己。
“最后一遍,你来做什么?”
魏瑾寒声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什么身份,我心知肚明,聪明点就该在这个节骨眼上离远些,现在给我滚。”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
炉里的香料,或许所剩不多了,凝聚在卧床上方的烟雾,隐有弥散之势。
周南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又被保险栓扳开的声音,逼回原地。
“……我来做什么?”
沉默片刻,周南脸上的温文假相,條然收敛。
他冷冷看着魏瑾,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俯视做错事的下属。
令魏瑾的心里,猝然涌上不祥的预感,伴随着某种熟悉又陌生的错觉。
“当然是收割成功的硕果,我亲爱的……女儿。”
原本安静蛰伏在魏瑾脚下的影子,无声站起,从背后拥抱了她。
一手牢牢钳制住她的身体,一手捏住她手腕,强迫她松开了枪。
而这样恐怖的力量,却比不上短短一句话,来得令人惊惧。
魏瑾被影子禁锢住,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卧床,又看向周南,神情扭曲:“你在说什么鬼话?”
“周南确实是你哥哥,但我现在是你父亲。”
当着魏瑾的面,男人解开自己的上衣,果露出来的苍白胸膛上,赫然也有一个墨绿色的捕梦网印记。
相比魏父身上的,这个印记颜色更深,凸显出来的血管经脉,共同编织成网。
最中心的恶眼,察觉到有人注视,慢慢地眨动了一下,令魏瑾猝然感到眩晕。
这才是梦魇的本体所在,他先前告诉罄书的那些话八分都真,而最后的两分假最要命——
周南的确不知道,魏父用特殊渠道,偷偷取得了梦魇。
因此,在他回来之后,避无可避地堕入了梦魇陷阱。
魏父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哪怕他注意保养,身体机能也已经衰竭。
曾经,他只能将这份不甘,化作父爱,投注在子女身上。
可梦魇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即,放弃这衰老的身体,利用梦境侵吞他人的精神,从而夺取肉身,实现灵魂的永生不灭。
第一个被他看中的目标,就是拥有奇物力量,又逐渐与他离心的儿子,周南。
诚然,奇物主一般来说,只能拥有一种能力,可凡事总有例外。
譬如,罄书手里能收纳万千幻想怪物为己用的《奇物志。
再比如,本身能力兼容互补的梦魇与影魔。
这样疯狂的想法,说明他正逐步被梦魇侵蚀同化。
可是,永生与强大的诱惑,无与伦比。
魏父最终还是将这个想法,付诸实施,利用周南专心做手术的机会,将对方打晕拉入梦境,将身体与精神体互换。
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印记,当做幌子,以此猎捕陆续前来调查的奇物主。
他每一次都成功,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阿瑾,你识相一些,魏氏集团还是你的,我们父女,很快就能掌握这里整片天。”
冷笑一声,“周南”抓住魏瑾的头发,强迫她看向自己:“可你要是不识抬举,我能不要儿子,当然也能不要女儿!”
“我……”
魏瑾浑身战栗,她仅能活动的一只手,颤抖了好几下,终是无力地垂落。
“周南”很满意她的识趣,影子松开禁锢,化作一只漆黑大手,随着他的动作,向床上三人抓去。
就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