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某次参加一个活动回来,看到黎梓熙坐在自己床上搔·首弄姿,燕绮正俯身撩起她的裙摆。
而床单之上,明显湿了一片。
她忽然觉得很畅快。
好像人生终于卸下了一个重担,她终于可以告诉自己,她没有必要那么纠结,她只是被一个男人骗了,只是遇上了渣男而已。
而人生有那么多的路要走,那么多的坎儿要跨,遇到风雨,跌入沼泽都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是遇上了挫折而已。
燕绮追出来,红着脸,像只懊恼的兽。
他从身后一把抱住她:“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流苏慢慢解开他的手,“你不用解释,我都相信。”
她转入厨房去做饭,再没有看他一眼。
燕绮站在原地,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刚才黎梓熙缠着他,要他给她拍照,手里还端了一杯水。
她搔·首弄姿了很久,不小心将水给打翻了。
他反应快,扑上去撩起她的裙摆,说一句“小心湿了”,就这么简单个事儿。
黎梓熙是个什么人,燕绮心里有数,他又不傻,总不至于什么女人都碰。
他还爱白流苏。
而让他感到懊恼的是,白流苏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很安静了。
燕绮那天运气极好,先前买的福利彩票中了500万大奖,他真是开心地手舞足蹈。
他回家去,迫不及待给正在炖着一条鱼的白流苏报喜,可她却没有反应。
燕绮自感无趣,于是就靠着门贱兮兮说了一句:“哎,流苏,我发财了。我发财了就不要你了啊。扣税后,我手上有400万哎,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啊。”
燕绮说这句话的本意,是想看她醋一醋的,或者过来讨好他。
怎么说呢,白流苏这样不声不响已经很久了,他也觉着蛮乏味的,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不料,白流苏淡淡回了一声“我知道”,一句话就把他给堵死了。
他还想再皮上个两三句,却没来由觉得心里特难受,堵得慌。
他站在厨房门口愣了有三分钟,终于是眼圈红了,他梗着嗓子说了句“知道就好”,就走出门抽烟去了。
白流苏自始至终没有停下做饭的手。
那天,是12月10日。
……
“你觉得我的人生,跟你有什么不同?”
白流苏坐在tonightclub的小型包房里。
现在是中午,夜场没什么人,工作人员都在休息。
白流苏点起一根圣罗兰女烟,向着黎梓熙:“打过胎没有?”
黎梓熙嗤笑:“我又不傻。”
白流苏也笑,她脸上绽开了大片梨涡:“可是我傻。”
“啊?”
白流苏伸出四根手指,“我打掉第四个孩子的时候,医生跟我讲,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这话我都没敢跟燕绮说。”
白流苏低下头,带着些许自嘲,“那时候我怕他不要我。他若不要我了,我怎办呢?”
“这……”
白流苏脸上的梨涡,绽得更炫了。
她吐出一口烟圈:“现在你说说,十几年被很多男人和被一个男人十几年,有什么区别?”
“……”
“区别是,这个十几年的男人,还不一定要你。”
黎梓熙有点同情地坐过来,握住白流苏的手:“姐,其实你未必得嫁人,未必得跟着一个男人的,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没必要这样自暴自弃,真的。”
白流苏盯住她的眼睛:“我知道。”
白流苏一字一句,“可是你知道吗?文化之所以为文化,就在于它的不可抗拒。”
“它从小就通过各种渠道灌输给你,直到内化成了你人格的一部分,不管你承不承认,它就在那里,在你的每个细胞里。”
“我小的时候,耳濡目染的所有文化都告诉我,女人总得找一个男人的,而且要竭尽所能,在最美的年华找到一个最好的男人。女人不需要成功,只需要被爱。”
“所以我没有你所说的那种,一个人过的意识。就算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我固有的思维在抵触,我没有去开疆拓土的意识和思维,我骨子里渴望有一个安稳的家。”
“瞧瞧,这就是文化,烙印在我骨子里的东西。我没办法。”
白流苏弹了弹烟灰,“瞧瞧吧,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树人大学,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嫁一个稍稍上得了台面的男人。”
“可惜,我找不找得到好男人,只和运气有关,和我的个人努力没有丝毫关系。”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