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悄悄租住在乔太太家隔壁,很多年闭门不出。
我习惯了。
没有人发现我。
我在乔太太家墙上,钻了很多个孔,我患上了一种名为偷·窥的病症。
那年做梦都抱着小提琴、后来又狠心丢下它的姑娘,最后过上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完美人生了吗?
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安静、平和,人生中只拥有了鲜花和掌声。
并没有。
那个已经成为别人太太的姑娘,她焦虑、她恐慌、她像只小小的仓鼠,陷入了无休止的拼命奔跑中。
她给自己找了那么多学习和“提高”自己的材料,痛苦、艰难而悲哀地前行。
那些不是因为她需要,而是因为她习惯了。
习惯了焦虑,习惯了在皮鞭下,做那么多不知道为了什么的习题。
只为那么一丁点廉价的优越感。
她找不到自己的价值定位,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像驴子一样,被光阴推着走。
可惜啊,游戏规则变了。
社会经济发展太快,如今的人都喜欢钱,拥有财富,才能拥有优越地位。
医生又岂是一个暴富的职业。
她“帮助”别人,盖房子,给人借钱、贷款。
实际上,就像当年带小首饰给我跟乔熙一样,炫耀又彰显优越感。
就这么掏空了自己和家人。
她无法理解,徐乾为什么同她不一样。
她始终认为是徐乾不够优秀,不够上进,絮絮叨叨辱骂他。
他们在我所窥视的那幢房子里,无休止地争吵、扭打、愤怒、发狂……到了最后,渐渐沉默。
渐渐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在那空荡荡的房间之中,嚎啕大哭。
优越吗?
一个离了婚的可怜女人。
成了服装设计师、按部就班过得还不错的妹妹乔熙,过来安慰她。
她狠抽了乔熙一个耳光,近乎暴怒般歇斯底里,“谁准你用那样同情的眼神看我!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也配!”她说。
就跟当年我说“那个地方我也去过”,她便转换话题,或攻击我一样。
她全身发抖,絮絮叨叨痛斥着乔熙有多么的不争气,年纪轻轻就跟男人乱搞,多卑贱。
哈哈,她声声句句说的那些,都是乔熙和涂文的绯闻。
很明显,乔熙的否认,早都已经无效了。
多可怜的人,靠践踏别人,来拼命地证明自己。
就靠那么点廉价的优越感续命。
不然,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她这辈子也拉不了小提琴了。
乔爸乔妈劝她跟徐乾道歉,跟他讲和,说女人就该像水一样,没什么地方是淌不过去的。
她疯了一样地指着自己,说徐乾跟那个二十岁的女人已经谈婚论嫁了,我现在讲和有什么用!
乔爸以曾经教育她的口气,要她反思,批评她不修边幅,批评她不够温柔、太要强、不会打扮自己、不够女人味,所以才没有看住自己的男人。
乔太太干笑了两声,平静说,其实我当年也想戴花的。
她说我当年拉小提琴时,穿着小小白纱裙,整个学校都轰动了。
后来谁摔了我的小提琴,剪了我的白纱裙,折断了我的手指,跟我说那些都不应该的,只要好好学习就行。
结果呢,我上天了?不就是个普通人。到现在,一切竟都还是我的错。
乔爸恼羞成怒,扇了她一个巴掌。
乔太太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慢慢的,双手捂住眼睛:“瞧瞧啊,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却活得还不如徐乾找的那个小姑娘。”
“她有我聪明吗?她有我认真读书吗?她会拉小提琴吗?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却是一文不值。”
她平静抚了抚脸颊,转过头,跟乔爸说:“到了今天,你还想对我指指点点吗?”
我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转过头,不想再窥视。
好像,那个看似拥有一切的女孩,如今也就这样。
瞧瞧,她算什么呢?
如今我们都喜欢钱,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做个当红主播就能年入几亿,或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能傍上大款,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她的优越感呢?
做医生救死扶伤吗?
她没兴趣,没人将这么崇高的价值教给过她。
她一直都是那年抱着小提琴的姑娘,看着自己伤到彻底的手,再奏不出一个像样的音符。
到如今,就连乔熙,从小就活在她光环下、平平无奇的乔熙,做了自己喜欢的服装设计师,努力之下也是一方精英,同她平起平坐。
她当年给我们带的小饰品,早都没人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