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玉树捂住脸,痛苦地说道:“我在想,边秋远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到底重复了多少次这种事情?”
“那些我随手挥霍的钱,背后是多少绝望的、走投无路的人,是他们的血肉和冤魂……我明明看见了,可是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我心安理得,毕竟事情没落在我身上。”
“但被关起来的时候,命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我跟他们又能有什么不同呢?交给我录像带的人,又受了多少次这种无助的折磨?这份东西,如果不是我拿出来,整个云阳,又有谁敢收?”
“我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我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云阳不是靠我和我父亲这样的人撑起来的,是那些我之前从未真正了解过的人。我欠他们的。”
边玉树苦笑道:“云阳需要的,从不是一手遮天的乌云。它需要的,是拨开云雾后的阳光。”
钱九看着他:“这个酒店,我也安排了人手,环境清幽,风水也不错,很适合给你做坟冢,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
他将瓶中剩下的残酒一饮而尽,转身说道:“……因为你还有点良心。所以,我们就此两清。再见。”
钱九不想再看这只落水狗一眼,转身出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谋算这么多,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他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好在,事情总算有个完美的结果。
“你最恨的人不是边秋远,是你的母亲。”
边玉树突然道,“你只是没有胆量去报复她。毕竟,除了她,你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阳台上,浴袍衣袂飘飘。
钱九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就见房门突然打开,一个齐耳短发的瘦小身影钻了进来。
“小雅?”
钱九震惊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雅是霓虹的技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跟边玉树又是什么关系?
小雅跑到边玉树身边,递过一根小小的录音笔:“录好了,经理。”
钱九背上一冷。
“你不好奇吗?你已经出了一栋楼入股霓虹,依旧有人跟你争得不分上下,你猜了那么多对手,有没有想过我的名字?”
边玉树回头,冲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你确实废了很多心思,可惜,是白费力气。”
“醒一醒吧,少年。”边玉树跨过栏杆上,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钱九皱起眉,只见边玉树满脸戏谑,“理想是不能拯救世界的,如果有一天,你手里有了千百倍的资产,你想做的,也只会是把它们搂得更紧。”
“你如果当初吓死我,或者刚才杀了我,结果说不定会好一点,不用把胜负压在我稀薄的道德感上。弟弟,为了满足你的戏瘾,我可是半分都没让小雅剧透,但你的手法太拙劣了。”
“边秋远也不是因为你的录像带才进监狱的,证据又有什么用?在云阳有谁敢动他?”
“你只是恰巧赶上了好时候。边秋远为迎接审查,自顾不暇,做事出了纰漏,拆东墙补西墙,这才给了你可乘之机。”
边玉树摸了把小雅的头发:“这就算我免费给你上一课。希望你那糟糕的母亲,不要仅仅教给了你愚蠢和爱,如果你能承受的住接下来的一切……”
“我很期待,与你再次相遇的那天。”
边玉树往楼下看去,
钱九还没明白他想做什么,就见边玉树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他踩空了。
钱九下意识,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咔嚓”一声快门轻响,边玉树直直地往下坠去。
钱九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只见蔓延开的血迹,染红了那薄薄的浴袍:“他!”
小雅满脸同情:“照片和录音笔一样都是实时上传云端的,你不要做蠢事。”
钱九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摸出来的相机,木讷地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雅眨了眨眼:“你知道‘指间沙’吗?”
……
琼花私立医院,特约病房内。
边玉树提前算好了高度,摔了个能完全恢复的骨折。
现在他独占一层楼,正打着石膏,一边吃着果盘里削好的水果,一边看指间沙上的消息。
他那个私生子弟弟,蠢到在洗浴城谋划,不知道小雅是他的眼线,边玉树将计就计。
阴了钱九一把。
录音略作加工,就是钱九谋害他的证据,跟《少年大义灭亲为哪般和《横跨云阳数十年的阴云,终于在这天散开一起,成为了个人营销的绝佳材料。
毕竟,这世上的人,都爱看正义战胜邪恶、浪子回头和精心装扮过的俊男美女。
钱九蠢到希望他良心发现。
实在无聊,边玉树在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