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骤然亮起的屏幕,赫然显示着:“妈”。
小心翼翼地再次把手机放到耳边。
又是一声:“张晨瑞。”是老太太惯常叫他的语气。
试探地叫道:“妈?”
“张晨瑞。”
“啊!”
手机“啪”得扔到一遍,撞到副驾驶门新换的玻璃上,又弹回来,落到脚下。
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键,一声又一声的“张晨瑞”几乎把他淹没。
张晨瑞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不然他怎么好像看见了老太太,或者他只是在做梦。
可那声音真实又急切,还带着阴沉。
张晨瑞骇得浑身发抖,老太太临终前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他,成了他多少年的噩梦,想都不敢想。
于是,他以为这又是一场噩梦。
双手死抓着方向盘,却忘了这东西原本的用途,把它当成一根救命的稻草揪着不放。
尖锐的鸣笛声响起,张晨瑞却无知无觉,脚下循着手机的声音,用力踩去,“踩死你,踩死你,你都死了你还来吓唬我,踩死你!”
整个人像一条翻腾不止的死鱼一样,恶心又无力。
车速越来越快,在高架桥上横冲直撞。
开车的人疯了。
“嘀嘀嘀——”伴随着刺耳的鸣笛声,张晨瑞开着车,连续撞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最终“砰”地撞到了桥侧的栏杆上,一切都归于寂静。
手机里的声音终于停了,司机冷汗直冒。
出租车早在电话里的那人一声尖叫时,就已经停了下来。
司机拿起手机,哆嗦着按了110,还没拨出去呢,就听到陈敏说:“师傅,送我去执法局,我要自首。”
吓得司机一个没拿稳,手机掉在地上。
他不敢去捡,也不敢开车,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塑。
好在,警笛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陈敏也听见了,“行吧,不麻烦师傅你了,给你车费。”
说着,留下一百块钱,施施然下了车。
……
桥上已经没有人、车在动了,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陈敏在这个时候,走到张晨瑞几乎撞碎了的车前的举动,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走到驾驶座前,看了一眼车里的人。
而后,从破碎的挡风玻璃上,拽下一块尖长的碎玻璃,拿在眼前端详了片刻后,伸出手,照着张晨瑞露出的喉管狠狠地割下去。
车里人本就涣散的目光,因着这疼痛颤动了两下,而后彻底熄灭。
鲜血蹦了出来,溅到她的脸上,像只地狱里的恶鬼。
有离得近的路人,看着真切,登时忍不住,骇得吐了出来。
赶来的执法者:“!!!”
陈敏轻声说:“你太该死了,你祸害一个家庭还不够,你还要来祸害别人的家。你和你老婆两个人,都是人渣。”
执法者控制了陈敏。
恍惚间,陈敏好像看见,自己这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痛苦的人生,终于落幕了。
……
陈敏和张琪一般大。
张琪三岁那年,张母和张晨瑞离了婚,转而遇见了陈敏的父亲。
陈敏的父亲,真的好喜欢张母,毕竟那个时候的张母,表现的温柔大方,陈敏也很喜欢。
她想,如果是这个人做她的后妈,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顺理成章的,陈敏的父亲和张母结了婚。
陈敏以为,自己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她不知道,那个看起来温柔美丽的女人,带给她的不是缺失的母爱,而是一生的噩梦。
婚后的张母,像是变了一个人,也不对,她只是在陈敏面前变了一个人。
对着陈父,依然懂事又温婉。
可面对陈敏的时候,打骂都是轻的。
有时候,陈敏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就会引来一顿教训。
张母有一个锥子,尖锐的一头,时常对准陈敏。
在张母和陈父是夫妻的那几年里,陈敏的身上,几乎半永久地存在着一个又一个针扎的洞。
她试着给自己的父亲说过,可陈父不信,只叫陈敏不要无理取闹,并让她当面给张母道歉。
陈父面前的张母,满脸的愧色,蹲下了身,扶着陈敏的肩膀,细声说:“丫头,是妈妈哪里做得不好吗,你说出来,妈妈会改的,昂。”
陈父:“改什么改,这孩子都被惯坏了,都学会开始说谎话了,欠收拾。”
张母不赞同地笑笑。
小陈敏细弱的肩膀,抖了一抖。
那之后,张母变本加厉地收拾陈敏,可陈敏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说了也没人信。
本以为,那两个人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