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望着窗外。
王锐从包里取出一本杂志大小的书,塞到他怀里,说:“继续学习!”
老人瞪了他一眼。
但是看看周围的乘客,只好无可奈何地翻开书看起来,但是明显心不在焉。
当一名乘警经过时,王锐跟上去,在车厢连接处向乘警出示自己的执法者证,说因为有紧急任务,所以要在下一站下车。
然后,王锐冲那名老人位置努了努嘴,对乘警说:“请您帮我照看一下,他在北京下车,我会安排人到站台上接他。您最好能找人盯住他,别让他中途下车。”
乘警立刻紧张起来,问:“您在押解犯人?”
王锐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他是我爸……那什么……”欲言又止。
“好说好说!”
乘警注意到了他的尴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会儿我找熟悉的乘客坐您的位子,反正您下车后也只剩七个多小时就到北京了……实在不行把老爷子拷上?”最后一句是开玩笑。
王锐却没笑,哭丧着脸表示,不用采取强制措施,并真诚地向乘警致谢。
然后说道:“我爸还不知道我要提前下车,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王锐说完就向他爸走去,努力地在脸上挤出讨好的微笑。
而他爸已经合上了书,露出了封面。
那是一本略显粗糙的公安内部出版物,蓝色的封面上,只有一行黑体大字——
“传·销及民间融资等典型案件汇编”
……
半个多小时前,在宽敞高大的北京市执法局指挥中心里,从急救中心赶回来的梁全,正在听情况汇报。
首先,第一辆中巴车的司机很快就被找到了,他记得第二辆车的品牌,也出于习惯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但这些信息都没什么用。
但好消息是,他的车的确是被人为破坏的。
其次,来自车管部门的消息说,第二辆中巴车,和某单位新购置的员工班车高度相似。
但因为昨天是周五,所以没有报警丢失,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第三,因为是深夜,而且郊区的摄像头布控密度低,所以,调看南坝乡的监控录相,没有任何收获。
第四,七个失踪的女孩,已经被核实了其中三个人的身份。
现在,这三个女孩的照片,已经显示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包括身份证照片和从酒店监控录相里截取的照片。
报案的胖姑娘证实,剩下四个人里,包括最漂亮的“群主”薇薇和桦桦。
而薇薇的手机号码和58同城、司机手里的电话号码一致,已经无法打通。
这时出现了疑点,薇薇的手机号码实名认证信息显示,机主是一名老年男性。
类似的问题,也出现在桦桦和另外两名女孩的身上。
但是这个疑点一闪而过,因为这种情况,在十七八岁、二十多的年轻人里斯通见惯。
他们十几岁甚至更小的时候就拥有了手机,所以,手机号码往往是亲属,或者其他成人代为办理的,或者是直接把自己的手机给了他们用。
这给核实她们的身份,增加了难度。
案情和相关资料,都被传给了当时还在广州等火车的王锐。
他在手机上,来回滑动已经被证实身份的女孩儿资料,那时,别人的注意力都在车和司机身上,他第一个发现了三个人的共同点。
他给指挥中心发信息,指出这三个女孩的年龄都是18岁至19岁,上高中或者职高,虽然不是一个学校的,但户籍都在湖南省某地级市。
然后他看了看时间,继续打字:“正好我十点多就到湖南了,用不用去看看?”
王锐打的字,都出现在梁全面前的一个电脑屏幕上。
他非常惊讶,问别人:“王锐去南方啦?这大冷天的去那边儿干吗?旅游?他还有这雅兴?他还不嫌累?”
一个知晓王锐内情的女同事表情古怪,把梁全拉到一边小声说:“梁处,王哥不让说的,您可别说是我泄的密。他爸被老战友骗到了广州传·销窝子里,王哥千里走单骑去解救亲爹了,好在没费什么事就把王叔叔带出来了。”
梁全难以置信地望向她,过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骗到咱们头上了?真是闻所未闻!”
然后,他难得地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转瞬即逝,叮嘱道:“继续保密,严禁扩散!”
九点四十六分,王锐乘坐的高铁,准时抵达湖南省郴州西站,一辆执法车已经等候在站台上。
王锐和来接他的两名本地民警,短暂地握手寒暄,然后很快乘车离开,而现在只剩他爸坐的那列高铁向着北京再次出发。
在执法车上,开车的民警说,从这里到王锐要去的地级市,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