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听着李长根声情并茂的讲述,哈哈的大笑,也只当听着笑话。
却没曾想,自己家在不久之后,便因为王大胆儿的上门,成了村里的笑话。
而又由笑话,转成让全村人心惶惶的传言。
挂在炉上的肉,还未熏成伍周氏想要的颜色。
……
夜观白果树开花的赌局结束没多久,王大胆儿就病了。
上吐下泻和高烧不退,不断分走他的蛮力,而力量的失去,也相当于是断了他的财路。
村里人说,祖先留下的传说果然都是真的,白果树开花看不得。
可王大胆儿不信那些传说,他笃信自己的衰弱是有源头的。
可源头是什么呢?
他闷着脑袋想了几日,终于在一次午夜,叫嚷着从梦中惊醒,得出了结论。
是白果树赌局那日,伍子从树上坠下,把他砸出了问题。
得出结论后,王大胆儿便开始整日守在伍家门口,带着一众看热闹的村民,将伍家孤儿寡母,堵在了他不断的污言秽语里。
王大胆儿蜡黄着一张脸,浑身酸痛,冒着虚汗。
单手扶着门框叫嚷了一阵,便站立不住,摇晃着坐在了门槛上。
他使劲吸了几口充满汗臭的空气,又继续开口:“要么赔钱,要么养我下半辈子。”
伍子立在墙角,手牢牢抓着粗糙的树皮。
周围吵吵嚷嚷,混杂伍花的压抑的哭声,和伍周氏藏在咳嗽中的道歉声,以及嘈嘈切切的议论。
“神仙的事儿怪得着伍嫂子吗?王大胆儿做人凭良心,伍子砸你一下,你就能成这样?”
伍子感激的抬起头,在泪眼朦胧中,想看清是谁在替自家说话。
可眼前一片虚影,只有声音不断响起。
“又不是你一个遭了,那天晚上跟你一道去的,不都被吸了精元,弱的像只瘟鸡。”
伍子点着头,在各路替自家说话的声音中,变得硬气了起来。
他看着弱的像一瘫烂肉的王大胆儿,声音冲破了喉咙:“你自己运气不好撞了鬼,关俺屁事儿。”
一句话,让不断拥挤着进入院子的纷纷议论,停在了半空。
片刻寂静后,伍花的哭泣声从呜咽变成了嚎陶。
而伍周氏的头,彻底触到了布满砂砾的地面。
她再不顾及男女有别,只匍匐着,大张着手臂,紧紧抱住王大胆儿几乎弹出地面的双腿。
王大胆儿挥动着拳头,蜡黄的脸,变得和死猪一样惨白。
恶臭的唾沫,带着恶臭的诅咒,齐齐发射罩向了伍子。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所以,即使是弱的如同一块腐烂猪肉的王大胆儿,对付伍家娘三,也是盈盈有余。
伍子无路可退,只得上了身后的核桃树。
他被王大胆儿的样子吓坏了,王大胆儿狰狞的脸,和死亡画上了等号。
伍子颤抖着抱紧树干,不断向上攀爬。
愈高院里的声音便愈小,当他终于爬上树顶时。院里的闹剧,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一出哑剧。
抓不到伍子的王大胆儿,把气都撒在伍周氏身上,他高高抬起腿却轻飘飘落下,落在被一路拖行到树下的伍周氏身上。
这一脚,并没有多少力量,可还是打开了鲜血喷涌的阀门。
伍子看着橙黄的土地,不消片刻,便被染成了艳丽的红。
伍花夸张的扑在了小成黑点的伍周氏身上,院里顷刻空了。
人群如同退潮的浪,为蔓延小院的暗红色腾了位置。
伍周氏的病来势凶猛,又急又重把她压在床上,陷入了痛苦的混沌状态。
高热不断,喃喃着冷,再发着虚汗。
她的整个身体变得如同风箱,呼啦啦呼啦啦的带着杂音起伏,又伴着剧烈的咳嗽声,向外喷涌出混着浓痰的暗色血渍。
汗水带着血渍湿透了棉被,使其重的如同岩石,压在伍周氏赢弱的身体上。
伍花找出伍周氏买肉后剩下的钱,交代伍子将村尾的乡医刘伯带到了家里。
望闻问切反复几遍,刘伯收了钱,留下了三副中药,一语不发,只摇着头出了伍家破烂的门。
乡医摇头离去的场景,被长舌妇们看在眼里,传言出口,都是一句伍周氏活不得了。
可伍周氏到底是怎么染上了这恶疾?
有人说,这不明摆着,是因为王大胆儿那一脚啊。你看那孙子现在不是躲起来,面都不敢露一个了。
可就像王大胆儿不相信白果花开传说一样,也有人不相信,王大胆儿连风都没带起来的一脚,能把伍周氏踢进鬼门关。
一定是因为白果花开!
伍周氏上哪儿去看花开?
有人立马出来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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