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找你借。”吴梦娟满脸堆笑,更加小心地斟字酌句,“我那里积压太多衣服了,听说你老公王总办的有服装厂,你看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销销货……”
李萍靠在座椅上,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吴梦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老公还在外面呢,你不害臊啊?”
“什……么?”吴梦娟愣住了。
“咱们把话说开了吧!”李萍阴阳怪气地发出一串笑,眼里却有一层泪浮起。
“你多漂亮啊?商场里公认的好看,心血来潮,烫个头发去上班,第二天,一栋楼的小姑娘,全跟着你变成金毛狮王。”
“你跟我老公那点破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到底谁给你的脸,让你今天来求我!去我老公面前扭屁·股啊,你不是最擅长了吗?”
“你胡说什么!”吴梦娟满脸震惊。
她下意识警了眼窗外的张民丰,他仍背对着自己,蹲在路边。
窗户半开着,隔了不远,他听见了吗——可转念一想,听到又怎么样,他那个废物样子能干什么?
张民丰深深垂着头,手却颤抖着搓灭了烟头,用力掷在身前的地上。
“我告诉你,你的报应来了,等着瞧,看我怎么弄死你!”李萍鼻子里冷哼一声,拎了包要走人。
玻璃上,已经有绿豆大的雨滴打下来,一滴接着一滴。
面前的玻璃窗,很快就被晕染得一片模糊。咖啡厅和马路,隔了五米的空地铺红毯,车开不上来。
李萍把皮包顶在头上挡雨,踩着高跟鞋,小跑到路边。
刚才还停在不远处的车子,竟然转眼间就不见了,李萍伸着头,在马路两端来回地望。
十米外,那辆熟悉的黑车,拨开雨幕向她驶来,直直地朝着她冲撞过来。
轮胎底下卷起的水,溅了她一身。
李萍正要开骂,车窗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挎包。
李萍那一双眼睛里的神色,由嗔怒到惊恐,包带卡在她的脖子和腋下,带着她拖行。
轿车在雨里,像是头四脚打滑不受控制的野兽。
横冲直撞了二十米后,一个极转弯将她甩开,随后飞速逃,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旁边的司机,安安分分绑好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两只手耷拉在捅穿了自己喉咙的水果刀上。
偶尔路上颠簸,司机的头,就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
伤口撕扯着,溅出更多的血。
张民丰脚将油门踩到底,一路向前,拼命地开。
爸去世前时货车司机,他小时候也跟着拉过几次长途,虽然后来没有考驾照,但开个小轿车还是易如反掌。
张民丰把车开到郊区,找了个鱼塘,连尸体带车一起推了进去。
明天或者后天,或者下个星期,报纸上就会出来新闻:司机魏某某撞死老板娘李某后逃逸,畏罪自杀,驾车投湖……
到家时,吴梦娟还没回来。
张民丰脱掉一身的衣服,蹲在卫生间里,用洗衣粉拼命地搓,血迹是才印上去的,想洗掉并不难。
等到清洗好那一盆子衣物,换上干衣服,张民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三点。
可吴梦娟还没有回来。
张民丰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被子捂住脑袋,强迫自己睡觉。
可脑袋天旋地转的,闭眼全是李萍和司机死掉的样子,怎么也睡不着。
凌晨四点半,门锁响了。
高跟鞋走过来的声音,几乎与他的心跳声同频,等距离近到某一点时,高跟鞋的声音停了。
张民丰翻过身,是吴梦娟坐在他床前。
她哭过,没说话,发着抖,脸色仍是惨白的。
窗外有微弱的光照进来,他能模糊地看见,吴梦娟的口红花了,出门前特地打理的发也乱了。
右耳上,一只她最喜欢的珍珠耳环,更是不知去向。
“我看见了……你胆子也太大了……”
吴梦娟看着他,略带着恐惧的表情,突然流露出笑意来,“没事,我都解决好了,她活该,活该!她凭什么瞧不起我,我哪样不比她强?这下好了,想弄死我?她先去见了阎王了!”
张民丰看着她的样子,眼泪流下来。
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会爱她。
……
2018年6月1日,当儿子领回来一个女孩时,吴梦娟才意识到,她再也不能把儿子,当成小孩子来看了。
吴梦娟像是心被挖空了一块,郁郁地坐在沙发上提不起精神。
张民丰倒是跟儿子,还有那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挺不错。
吴梦娟坐在一旁装作看电视,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也了解到不少。
女孩长得很不错,叫李慧慧,和儿子同校,外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