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改革开放,他在外头做了些小生意。
我依然在做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然后贩卖到全国各地。
许多事。过得太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如今,唯一烙在脑海里的,是我曾很喜欢一只戴在头上的珍珠发卡。
当时。我站在玻璃橱窗旁,挪不动步,吃吃看了很久后,终于离开。
它对当年的我来。实在是太贵太贵了。
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却在一年后的某天,他吃饭时,递我一只珍珠发卡,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不巧,正是我看了很久的那只。
我不觉有些难过,原来我憧憬着的那些,他一直都记得。
我还记得,他有一年生意失败,不得不在大年三十逃走,以避风头。
那天天很冷,我送他去的车站。
分开的时候,我没有回头。
待快要出站了,我无意识中转身,看见他还站在检票口,拳头握得紧紧的,吃吃望着我。
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那天,他跟我发誓,说他这辈子再不会让我受委屈。
在我的记忆里,我和他只吵过一次架,是在我刚怀孕的时候。
那时,我们定居黑龙江,中国最北边,天寒地冻,世界都快要被冻裂了。
他工作那么忙,夜里两点钟才回家。
我本是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忖着他回来时,总得吃口热饭,否则家里冷冰冰的,像什么样子?
于是,生火下厨。
却不知怎的被绊了一跤,孩子流掉了,我又受了寒。
医生说,如果不好好保护,我以后再怀孩子的概率非常小。
那是他和我第一次红脸,他那么吼我一声,我委屈地直掉泪。
他就靠在那扇破旧的木门上,以那种我看不明白的神色望着我:“如果你出事了,那么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从前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终于明白了。
如今,我拥有很多很多插在头上的珍珠发卡、玛瑙发卡、黑曜石发卡、钻石发卡……
而这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呢
宫先生到底是走了。
而这一切,我又何必跟蒋雍这个外人言说。
我同蒋雍擦肩而过。
他侧了侧身,目光从斜上方,火辣辣刺着我:“宫杉,你是看出了巨盈系公司的布局吧?”
我微微一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如果你看出了,那事情发展到现在,你也无能为力;如果你没看出,那就再一次证明了你的愚蠢。”
我瘪瘪嘴,回头看躺在病床上的夏老。
她双目紧闭,依然探不到半点生命迹象。
我想蒋雍好手段,夏老她也真是可怜。
我垂下眼,寻思,莫不是蒋雍此番组织巨盈系公司频繁举牌,专为对付我们宫氏?
后来,再转念一想,如蒋雍这般心高气傲的人儿,又怎会将区区一个万家地产搁在心上?
我走出医院,坐上车。
车辆缓缓行进中,我看着后视镜里,自己一张面无表情,却已然不再年轻的脸:“康哥。”
“太太您说。”
“帮我查查巨盈基金,夏老和蒋雍二人婚姻关系,缔结的始末,以及……”
我皱皱眉头,“以及夏老的病因。同时密切关注蒋雍此人的动向,必要时可以聘请私家侦探。”
“好的,太太。”
……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两周之后,3月24日上午9点,巨盈系旗下安洪投资,在二级市场大肆买入万家地产股票。
截至收市时已入手5.4亿股,耗资124亿,占万家地产总股本的5,举牌万家,拉开了巨盈系大战万家地产的序幕。
万家地产股权,分布较为分散。
我的宫氏集团占股23.8,系第二大股东,第一大股东为中科集团,占股24.2。
但中科集团是国企,只投资,不参与经营。
汪董事占股9,为第三大股东,其他均为股权分散的小股东。
所以,万家地产的决策权和管理权,一直以来都在我手上。
巨盈系公司的举牌事件,引起了我极大警觉,即刻召开董事会,商讨应对之策。
但出乎意料,其他董事,对此事的态度较为乐观,认为这只是一起简单的投资,或许可以谈上一谈,欢迎巨盈系入股。
我有点悲哀地想,欢迎?这和开门揖盗有什么区别?
显然,他们更关心的是,巨盈系公司的大肆投资,拉高了整个二级市场的股价,让他们手头的股票大幅升值,天降横财,何故不取?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