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萍是你杀的?”
“说什么呢!殷阿姨意外去世,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就是官司缠身,取保候审阶段,我没法去青冈市参加葬礼,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你能别提这事儿了不?”
“演,你接着演,我在这儿看着你演。”
“宫杉,你这人就是假。”
蒋雍压低了声音,“殷萍之所以出庭作证,明显是收了我的贿赂,不管你有没有侵占公司财产,她都答应指证你,她背叛了你。”
“她那天意外猝死,原因你我心里都有数。这么多年,背叛你的人,你一个都没放过。”
“你当我是傻子?收起你那一套吧,宫杉,没人比我了解你。”
“太阴谋论了。”我嗤笑,“我怎么也不至于为了区区1000万,去侵占公司财产。”
“好了好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既然你今天赢了,那话当然都是你说了算。这局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算你棋高一着。不过下一局,你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我等你。”
蒋雍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让我想起暗夜古洞里,诡异的蝙蝠尖啸。
“我,想我不用等到万家地产复牌,以我目前手头的资金,很快就能提出要约收购了。”
“宫杉,现在的万家地产,股价可不高啊。你手上没法调动那么多资金来增资吧?下一局,我们走着瞧。”
我半晌无话,这家伙,果然是十年如一日的狂妄。
当年设计将他清出万家地产,真是没吸取半点教训。
知道鹿什么时候跳得最高吗?
濒死的时候。
下一局……那也得他开得了局啊。
“蒋雍,适可而止。”
“你怕了?哈。如果你现在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你还真是无药可救。”
我还想说出什么来,只听蒋雍在那头念叨“好啦好啦,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又是那些冠冕堂皇的高调吧,一辈子戴面具活着,你丫累不累啊。”
他“砰”一声挂了电话,直将我给堵住了。
我将手机倒扣在腿上,微笑问:“康哥,前段时间,我让你送消息给姜达,说是财政局将会下调债券贴息率。这消息,传到蒋雍耳朵里了吧?”
“那是肯定的,听姜达说,姓蒋的那小子,三月前就在调动资金准备做空了,还准备了不少,估计是想大赚一笔。”
康哥干笑两声,“这回,他可真得栽的难看。”
我将头转向窗外:“蒋雍人足够聪明,可惜太贪了。”
“可不,总是寻求捷径,跟有钱瘾一样。”
“是啊。”
我叹,“他似乎没想过,人这一辈子,什么东西最重要。”
我垂下眼。
我记得,我和宫先生那些年,日子刚刚好起来时,他花了九万九,买了个钻戒给我。
说是当年我们结婚登记时,什么都没有,听说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没个几万的钻戒就不嫁的。
我撇嘴说,要那东西做什么,一点都不实用。
宫先生问,你不喜欢?
我说喜欢。
我问他,我现在想给你买个平安扣做保佑,你喜不喜欢?
宫先生摆摆手,说要那玩意儿干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是说有个平安扣,就能保得了平安的。
我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他搂着我,嘿嘿地笑。
说他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我。
说想要平平安安地看着我们的棵棵,长大成人。
也到底是没能得到啊。
都是这么简单的心愿啊。
为什么啊。
最后,我送宫先生做最后一次化疗时,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那天他坚持着,一定要为我打开车门,请我先坐上去。
我坐上去之后,看见他一屁·股砸在车的后座上。
然后弓着身子,用胳膊将自己的两条腿给搬上来,搁进车里。
那狼狈的样子,活像一只笨重的大虾米。
我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我的宫先生。
我那即便是在一片茫茫白雪里,也依然挺立如凛然松柏的宫先生。
宫先生走的时候,清瘦如竹竿,眼眶也凹陷了下去。
他瘦骨嶙峋的手,牵着我的手,红了眼,一声长叹:“这一辈子,我算是福薄之人。”
如今,我靠着车窗安静流泪。
我看着窗外不断远去的树木,一天天细数着那么多流逝了的光阴,才知道,真正福薄的人是我。
……
蒋雍他开不了局。
因为这是我的局。
很久之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