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迦抓向高守，一抓之间，简直势不可挡，而赵成，也没有直接去和太迦角力，反倒是摇身一变，竟是化为了一条混混沌沌的人道长河！

那长河之中，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无数个时代，无数个文明，似真似幻，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生生灭灭之间，书写着浩瀚的人道华章。

而其中人道文明，尽数与高守勾连。

本来高守如今成就阳神，固然可算是超凡入圣，但大地上人道不昌，却是无法给他太多的力量支持。

但此刻，赵成以自身的力量，演化人道，演化文明，这一下，却是全然不同的。

毕竟，他如今的成分何其复杂，身上蕴含了太多的非凡特性，这一演化，简直相当于一个绝世强者，将自己的所有功力，都暂时的加持在了高守身上。

固然这里面存在着损耗，但要知道，高守身上，可是不只是有文道，更有部分赵成所没有的明空神主的痕迹！

这一刹那，伴随着太迦的抓拿，高守的阳神，所爆发的辉光，比之前一瞬间，简直是强大了十倍不止。

其闪烁之间，霸烈的气息，简直是要焚尽一切，太迦这一抓，本来势在必得，但在高守阳神的辉光下，其手掌，竟是在这一瞬间，呈现出消融的迹象。

要知道，太迦的法体，可不是什么坚固的物质，而是交织的法理，所呈现出来的外像，已经不是单纯的坚固二字，可以形容了的。

与此同时，那天地乾坤，大千世界里，亦是有浩大的声音在回荡，其像是有圣人在传法，又恍若是有无数人在读书：

聪明正直以为神……

吾善养浩然之气……

……

无数的声音交织，最后竟呈现出一种金戈铁马的意味，杀伐无穷。

而连带着，辉光照耀大地，更是使得除去人类之外的异类，一片哀鸿。

这阳神之光，固然无法直接杀生，但其对于异类精神的灼烤，却是比直接杀死，更加的残忍。

想要脱离痛苦，唯一的办法，那便是从内心深处认同人文之理！

但大地上的万灵，本就是在太迦的力量下诞生的，是为了绝灭人道而生，又怎么可能去认同人文之理？！

甚至，哪怕是在故事里，妖魔化为人形，也是多只有人的形态，而无人心人性。

故事尚且如此，遑论现实？！

随着高守阳神的变化，大地上，赵湘神通也是一变，她的神通力量，在此刻，陡然化作了，一手持剑，一手持典的形象。

剑典合一，此谓教化！

而天上，不过短短刹那，但大地上，战局却是已经连绵了一个多月。

得益于人道阳神横空，人类一下子直接占据了上风，清缴妖邪，但这样的变化，却并未让赵湘一句将柳青击溃。

反倒是局势越恶劣，柳青便越显坚韧！

不过，这种坚韧，也不是没有极限的。

意志、信念、勇气、无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终究是有穷尽的。

的确，有说法，说是心的力量是无限的，但这只是一个伪命题。

是以，当高守的阳神二次爆发，柳青也终于再难坚持住了。

但面对如此险境，越是接近败亡与毁灭，柳青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在和自由。

这一刻，他只觉自己身上，一直束缚着自己的某种枷锁，终于磨损到了一个极限，似乎只要自己再用点力气，就能直接将其粉碎。

只是，那是枷锁，也是自己生命的源泉，是自己存在的根基……

是继续苟活，还是殉道？！

这个事，对柳青而言，根本不算是什么选择题。

“寄蜉蝣于天地……”

终于，柳青发出了自己自开战以来的第一句声音。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和赵湘交流的想法，生而对立，没什么好交流的，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他这句话，并非是说给赵湘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于天地而言，蜉蝣何其渺小，但也有自己的自由。

于天地而言，自己还算强大，但又何曾自由过？！

一直到，这一个瞬间。

大地上，柳青那高达几千米的本体，在此刻极速的枯萎，无数的光点洒落，点点的曦光，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过去。

而虚空中，柳青也在此刻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但他却并没有杀向赵湘，反倒是斩向了那名为宿命之物。

这一击，他击溃了万灵和人类，不死不休的宿命！

自这一代之后，新生的万灵，将有着选择的权利，不再是生来就与人道为敌，而将是要看自己的选择。

“求仁得仁……”

赵湘停住了脚步，对于眼前一幕，并不感觉吃惊，反倒像是早有预料。

事实上，从几十年前，柳青在神都故意退去，对于对方的结局，她就有所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