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保定府知府的安排,李毅他们回去之后,立刻率领着两千流民开始向安州前进。
流民也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进入城中,更加不希望留在城外等死,有一块属于他们的土地,再加上有恩公的带领,这些流民没有丝毫的恐慌,反而充满了希望。
其实李毅也不知道怎样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屋,更加没有信心应付接下来的困难。
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乱。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只要他自己稍微有些慌乱,这种情绪就会放大无数倍,在这些追随自己的流民中产生难以想象的震荡。
从保定府地界进入安州,度过了唐河,再从城门紧闭的安州城下路过,就来到了他们所要到达的目的地——安新。
安新位于安州和高阳之间,安州在北,高阳在南,东面是广阔的白洋淀,一马平川,倒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因为这里在猪龙河周边,水源充足,所以土地十分肥沃,植物也非常繁茂。可是让他们奇怪的是,一路上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而且土地也已经长满了杂草,估计有一年多没人耕种。
看来王知县所言非虚,这里的确有水匪出没,没有人敢在这里生活。
不管怎么样样,看到以后的家园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大家紧绷着的脸终于稍微有了笑容。
就在领路的杂役来告辞的时候,李毅知道,这片土地,接下来真的就是他们接下来的家园了。虽然现在看来还是十分荒凉,但是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
赏了十文钱给那杂役,李毅亲自领着老族长等人逛了一圈,他们骑马速度极快,周围的村庄也进去看了看,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房屋上已经满是蒿草,好些都已经倒塌,看来荒废有一段时间了。
老族长面带悲色的一直哀道:“造孽啊,造孽啊。这么好的土地,怎么就荒了呢!”
西北土地贫瘠,哪里有这么肥沃的土地,老族长是把这些土地当成宝贝了。
能够长粮食救命的土地,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农夫心里的宝贝。
王进苦笑道:“看来这里的贼人不一般啊,竟然将整片地方,近万人逼走了。我们在这里过活,恐怕也少不了他们的滋扰,这些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打啊!打疼了他们,看谁还敢欺负我们。”李四豪气凌云的在一边大放厥词,拍着自己强壮的胸口,倒是信心十足。
李毅不说话,相比于匪患,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粮食问题,还有接下来的流民接受事项。这两件事情要是办不好,恐怕眼前的美好只是镜花水月,转眼就会支离破碎。
骑马穿过两个小树林,一条蜿蜒往东的河流横在面前,这里两岸的土地较刚刚见到的更加肥沃,一小片田地上竟然还种着粮食,看来这里还是有人住的。
“张大哥,你带着骑兵连四处看看,是不是有人住在旁边。”李毅端坐在马上,道。
张明德点头应了一声,带着五个骑手奔向远方。
不一会,他就策马回来,马背上拖着一个衣裳破旧,骨瘦如材的老人。
老头刚刚被从马背上放下来,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慌,而是稳稳的站着,眼神带着一丝不屑,撇撇李毅等人没有说话。
这老人倒是有意思。
李毅心里暗暗惊奇,道:“老丈,这里不是水匪横行吗?你为何敢在这里居住?”
那老人衣服破旧,却也很干净,听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温和说话,道:“劫匪横行,村民自然奔逃。老儿已经到知天命之年,身无分文,不愿背井离乡,贼人也懒得理会,故此守土而活。”
听到这个回答,李毅跳下马,恭敬地辑手道:“小子李毅,敢问老丈怎么称呼?”
“老儿张钱一,本县童生。”老丈淡淡道。
童生?李毅微微一惊,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一个读书人。
童生是习举业的读书人,不管年纪大小,未考取秀才之前,都统一称为童生。
虽然只是科举中最低级的童生,但他们也是会读书识字,并通过县试和府试两场考核的学子,是这个识字率只有百分之五的时代,不可多得的知识分子。
“刚刚多有得罪,张爷爷多多包涵。”李毅连忙施礼,道:“小子们本是延安流民,得府尊大人垂怜,命我等在安新开垦定居,所以先来查看一番。”
“奥?”得知这些竟然是流民,张钱一微微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我等对此处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想有人竟然还敢在这里居住。小子,如果你们聪明,就听老夫一声劝,速速离去。不然粮食、马匹被劫匪看到,恐怕三天之内,必有杀身之祸。”
“选这里安居不是小子所愿。只是流浪千里,无以为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