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的手不由得颤了颤,竟然忍不住带马前进一步,迎接这个黑马背上的人。
赵友林抽出了腰刀,看着那骑手勒住了战马,露出一张年轻刚毅的脸,赵友林曾经见过他,那是在聚义堂让陈铁龙撤退的李毅,他就像是钢铁锻造的刀锋一样,在贼匪之间自如的说谈,身上的寒意刺的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可是此时,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陈红燕,用温和的眼神,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们损失惨重。”
李毅点了点头。
“白洋淀逃走的人会回来的。”
李毅再次点头。
“他们会想要杀了我。”陈红燕语气有些发颤。
“他们杀不了你。”李毅终于开口。
“可是我哥哥死了。”
“有我在。”
这次是陈红燕点点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一踢马腹飞快的离去了。
李毅静静的看着离去的身影,拭去脸上的水珠,脸上露出冷厉的杀意,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就是一头愤怒的老虎。
夜幕消退,密林的阴影更加幽深,赵友林缓缓抬起头,转头离去。
前哨人马驻留在木寨之中,李毅骑着战马跟着陈红燕去安抚白洋淀流民,也是从中招募一些贼匪。昨日一战,贼匪只剩五百,其中一百重伤,估计活不下来一成,所以白洋淀贼匪如今不足五百。
而此战之后,除了王奎和赵友林所部,其余贼匪头目全都返回山寨,所以陈红燕手下不足两百人,急需人手。
李毅跟着陈红燕路过两个聚居地,里面的帐篷、木屋浩浩荡荡的铺满了数百亩的土地,可想而知里面居住着多少人,但是让李毅惊讶的是,里面井然有序,安置合理,倒是十分平静。
陈红燕在旁边解释,每个聚居地皆是墨者指挥流民搭建,水源、排泄等全都考虑到,又有专门的墨者带人管理,所以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里面干净整洁,十分平静。
墨者,是一个奇怪的团体。
李毅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墨者……也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有很多么?”
“加在一起有很多,但是活下来的太少。”
“为什么?”
“你是问为什么死?”
李毅点点头。
“我们叫做义之所在,虽死亦往。”陈红燕想了一下,道:“你们可能会认为是多管闲事吧,就像是街头看到了有人被欺负,一定要上去阻止。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总是怪异,到处帮人,结果惹了一大堆仇敌,被帮助的人却转眼间成了看热闹的闲客。你说好笑不好笑。”
李毅看出了她脸上的落寞,世道崩坏,人心不古,舍生取义的人全都被认为是傻子了,这对于他们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他指着聚居地,道:“要没有你们,他们会死吧。”
“就算有我们,他们还是可能会死。逃走的贼匪都是黑豹一样的凶恶悍匪,他们回到白洋淀,我阻止不了。”
“你怕了?”
陈红燕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旋即,脸上突然出现两团红晕。该死,怎么这么轻易就说出了心里话。
“但是你会束手就擒吗?”李毅认真的问道。
陈红燕摇了摇头:“我会以墨者的身份死掉,舍生取义,虽死犹荣。”
“那么我会帮你的,等他们回来,不是只有你自己面对。”
李毅微笑的看向陈红燕,这使得她的脸颊更加红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
陈红燕满脸羞恼的跳下马匹,道路两边的流民似乎都认识她,高高的挥手打招呼,还有几个幼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大声的叫着姐姐。
两人一路巡视,身后跟着五十多位青壮,他们都是愿意跟着陈红燕为匪的人。
其中还有一段小插曲,有几个青壮在田地里干活,被长辈叫了回来,要求他们加入陈红燕伙。但是这些汉子却以良善人家,不能成匪为由,拒绝了,陈红燕也就要放弃,没想到那几人的家中长辈纷纷训斥,要他们报答陈红燕收留的恩情,恩情不报,妄为人。那几个青壮这才答应。
分别之时,那些长辈更是教导他们一定要唯命是从,不要忘恩负义。
恩和义,也是深入百姓之心的。
其实白洋淀周围良田许多,只是因为一直是贼匪为患之地,才荒芜下来,这些年陈红燕派人指挥流民开垦,已经初具规模。
李毅一路走来,可见广袤的田野里,老者、青壮、妇人、孩童四处忙碌着,牵牛扶犁、播种撒肥、挥锄割草,与白洋淀外人烟稀薄,田地荒芜的景象十分不同,只觉得生机勃勃,使人眼前骤然一亮。
当天晚上,李毅就告辞离去,回到了安新。
而陈红燕在王奎、赵友林的协助之下,招募三百青壮,实力稍有补充。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