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第一场的文章,本官全都过目,断然无人能够作弊。”王知县声音嘶哑的道。
张思宝站出来道:“李毅进学不足一年,而且不学无术,何德何能可以通过县试?”
他一发话,士子和泼皮们纷纷迎合,气势逼人,竟然压下了王知县的官威。
虽然王知县曾说过优待李毅,可优待乃是宽容照顾,并不是纵容作弊。李毅当时的考卷破题准确,文辞中正,已经是上等。但是为了考验李毅是非有真才实学,王知县还是拷问了诗文,这才取了李毅入榜,其中只有长者对后辈的希冀,并无半点徇私舞弊之处。
闹事的士子和不明就里的百姓纷纷喧哗,咬定李毅作弊,为的就是让自己妥协,害的李毅科举之路断绝,自己绝对不能答应。
此间乃是成败得失的时刻,王知县明知自己将会被罢官下狱,但是为了保住李毅的功名,还是并无半点退缩。
“李毅有大才,本官可以用官位作保。等县试之后,你等自然可以看到考卷,到时候再指责其作弊也不晚,如今县试还未结束,为何定要这时候闹事?”
哼哼,这时候闹事能够干扰县试,加重你和李毅的罪责,当然刻不容缓。
我等乃是官绅之子,才学不多,这次闹事既能够逼迫王知县,又能够干扰其他学子备考,这等好事怎会放过。
闹事的士子心里如此想着。
张思宝刚想站出来说话,这时候林元磊却是主动站了出来,道:“县尊,李毅乃偷奸耍滑之人,断然算不上大才,还请县尊不要自误,速速追捕。不然事态恶化,你也将大祸临头。”
张思宝稍稍有些诧异,不知道林元磊为何这般主动,但是细想一下,当即恍然大悟。
王知县乃是朝廷命官,又是进士出身,他当众说李毅乃是大才,如何能让林元磊这个士林才子服气?林元磊定是心生嫉妒,当下才这般步步紧逼。
“放肆……”一个未得功名的士子竟然如此对自己说话,王知县心神震荡,脸上满是怒容,心里却是悲凉。
在背景深厚的世家子面前,自己这个将遭大难的知县已经没了多少权威。
深吸一口气,王知县沉声道:“李毅是否有才,到时候看了文章自然知晓。你等速速退去,作弊之事本官自会调查清楚。你等闹事之事,本官也既往不咎。不然本官就是拼的血溅当场,也要夺了你们县试的资格。”
此言一出,士子纷纷色变。
王知县此言,就是要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啊。
“官府不公,士子无罪。”得到张思宝指示的泼皮纷纷开始闹事,大声的喧哗。
聚集的百姓纷纷被裹挟着大喊,一些不明情形的也被泼皮误导,场面混乱,都大部分都加入示威的行列,口里大声喊着贪官,为士子助威。
王知县试图平息百姓,但是场面混乱,吏官畏缩不前,根本难以控制,最后人群里竟然扔过来烂菜叶和石头,直直的向着王知县砸过来。
“砸,砸死这个贪官。”
“大家不要怕这个贪官,他激起民愤,离死不远了。”
泼皮纷纷大喊,百姓心里的仇视贪官感情也是喷发出来,皆是捡起无用之物扔向王知县。
王知县呆立在原地,失魂落魄,眼神没了丝毫神采。
县衙街角,一辆马车静静的停着。
李毅一边扯着帘布,一边看着县衙门口的争论。
身为一个读书人,言语必有大义,用大义来推托,用大义来辩解,用大义来施压,这种众所周知,生灵推崇的世间道理,是很难辩倒的,而读书人就是要借此来牢牢的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以来让事件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无论是王知县,还是在场的读书人,他们的利器从来不是刀枪,而是口舌。
李毅看着王知县一步步的堕入下风,就知道如今的局面有多么的糟糕。
士子们敢如此逼迫,就说明王知县的权威正在一点点的消散,失去了权威,王知县也仅仅是一个中年男子罢了。
“公子,王知县眼看就要自身难保,这下我们该如何是好。”钱掌柜在旁边担忧道。
李毅放下帘布,轻声道:“你们先回去。”
“先回去?”钱掌柜不明所以。
这时李毅已经掀开马车的帘布,走了下去。
钱掌柜大惊失色,上前拽住李毅的衣摆,急道:“公子,万万不可啊。”
士子人多势众,能逼得王知县堂堂朝廷命官无计可施,若是李毅这个关键人物要是去了,恐怕下场更是难看。
李毅回头看着满脸担忧的钱掌柜,笑道:“此事因我而起,王知县到如此地步都没有舍弃我自保,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做缩头乌龟呢。”
说完直直下了马车,向着县衙大门走去。
王知县披头散发,脸上还有百姓扔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