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谦恭,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鄙视,“数十万人命成为枯骨,老爷子的心还真狠。这般的铁石心肠,小子听了都是胆战心惊,如何敢戏耍老爷子。只是不知道这等不行仁义事,哪里当得了德高望重四个字,想要让人敬仰,却也要做些人事才行。”
一连串轻蔑的话,气的何老太爷浑身发抖,指着李毅大吼道:“知易行难,孺子只知道夸夸奇谈,完全不知行事的艰难。黄河决堤又不是我等过错,灾民离家求活,乃是命该如此,凭什么让我等劳心劳力,耗费家业养活他们。你李毅宅心仁厚,自去赈济就是,但是到时候家业散尽想要抽身,怕是那群山羊灾民瞬间会化成虎狼,将你吞的渣都不剩。”
“老爷子读了半辈子的仁义道德,如今倒是心里满是私心恶念。我等皆可说乃是大富之家,衣食无忧,富足安乐,但是若人不行善,只知善自利己,识他人如草芥,那么愚昧的就不是百姓,而是我等。百姓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也并非是索取我等钱财,他们知恩求报,朴实贫苦,只是易受挑拨,难辨真假。我等有钱财粮食,为何不能救他们?百姓感激,定会知恩图报,到时候万民敬仰,老爷子德高望重,积攒善果,不比徒增家财要好?”
听到李毅劝起自己,何老太爷脸色难看,更加狂怒。
砰……
掌中的白瓷杯猛然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散,何老太爷冷笑道:“名声再大又如何?和那些灾民牵扯上关系,麻烦源源不断,到时候不仅没有善名,恐怕还被成为恶人?我等可以为了些许虚名做善事,但是也要看清形势,这种招惹朝廷的事情,动摇的乃是家业根基,你小子不怕,我等还要留给子孙后代。”
听到何老太爷说了真心话,李毅态度又是一变,笑道:“老爷子说的没错,做好事善事,也要讲个明哲保身,不危及家业。但是若这次行善能够名利双收,老爷子愿不愿意冒险?”
何老太爷被李毅的变化搞得有些糊涂,面无表情的对李毅说:“你是不是又想算计老夫?章为乐前车之鉴,老夫可不是瞎子。”
当初章为乐挂着监察御史的名头,百般打压李毅,害得他进了牢房,没法翻身。但是仅仅几天之后,贼匪攻城,章为乐竟然为贼人打开城门,死于非命。
这件事之后,何老爷子对于李毅的手段更加忌惮。如今听到李毅语气,自然满心的防备。
“小子只会算计对手,何家乃是小子的朋友,生意往来密切,互利共赢,谁都离不开谁,小子怎么会害老爷子你呢?”李毅笑着道。
何老太爷满脸警惕,道:“你的手段老夫又不是没见过,算不算及当时没人看得出来,等看出来也就离死不远了。”
听了这话李毅满脸苦笑,道:“既然不信小子人品,但是实打实的关系是真的吧。我安新商品还要靠着何二爷海运售卖,又怎能这时候陷害何家?”
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永远的利益。只要利益牵连的足够深,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何老太爷将信将疑,看着李毅道:“你想要做什么?”
“明哲保身,坐等着这次灾情过去,这就是老爷子乃至其余各家的打算吧?”李毅问道。
何老太爷点点头,倒是想要看看李毅的打算。
李毅道:“今日小子不谈其他,只谈生意。老爷子对于我与何家生意往来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问的不明不白,何老太爷一愣,不知道李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新货物销售很好,如今我那二儿子走私倭国、朝鲜,船上运的都是你安新的商品。而带回来的战马、香料,也是全都卖给你安新,这往来之间,收入都是之前的数倍,当然是极好。”何老太爷实话实说,对于李毅的打算有些好奇了。
“货物销售这般好,那么不知道何老爷子有没有打算自己建造作坊,生产安新的货物。”李毅道。
此言一出,何老爷子身子一震,满脸的惊讶。
安新货物售卖火热,何家只靠运输销售就已经获利颇丰,若是自己直接制造,那么获取的利润一定比之前还要更高,而且另一方面,还能摆脱对于安新的依赖,可以说是何家梦寐以求的。
但是安新货物制造的手法技术都是严格保密,作坊的工人也是忠于安新的人,何家曾经也尝试过窃取技术秘方,但是都失败了。如今李毅要让他们自己开作坊,意思再明显不过。
“子正,你这话什么意思?快快说来。”和老爷子激动的道。
李毅道:“我打算将香皂、玻璃、水泥还有纺织机的技艺都交给你们,让你们开设自己的作坊。”
虽然隐隐猜到李毅的打算,但是亲耳听到,何老太爷还是目瞪口呆,满脸不敢置信。
要知道这四项技艺乃是安新主要收入来源,这时候李毅将他们都交出来,就没有垄断的暴利,这无疑是自断手脚,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子……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