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安民区的接纳处,灾民在这里排队领取号牌,进入安民区。
李毅站在一旁,看着其中一些人捧着掺了糠菜和榆树叶的馒头,倒是舒了一口气。
既然大部分灾民还有些粮食,那么就说明他们之前并没有饿得太厉害,不然几千饥饿的灾民涌进安民区,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那可就糟了。
号牌乃是进出安民区的凭证,灾民们从管事手中领到一块画上奇异号码的木牌,在手里打量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有了这个东西,就说明他们今晚有房屋可以住了。
有灾民愿意进入安民区,留在保定,但是同样还有不愿意留在保定的,一些灾民衣衫褴褛、有气无力躺在路边,看着排队进入安民区的同伴。
他们是决定继续北上去京师的。
李毅走过去,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问道:“你们为何不去排队?”
那妇人虽然面黄肌瘦,但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风韵。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四五岁小男孩,仰着头好奇的看着李毅。那小孩子大概是许久没有吃东西,饿的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歪着头半睡半醒,看上去很是可怜。
妇人听到李毅问话,连忙跪倒在地,胆战心惊的道:“民妇不是不想排队,而是听里长说既然保定赈灾就有屋舍稀粥,京师赈灾怕是更好,所以民妇想要跟着大家一同去京师。”
保定一个府就能够给灾民提供屋舍稀粥,那么京城作为大明的都城,怕是会提供很大的好处。
听到这番解释,李毅神情怪异,既是感觉好笑,又是为灾民悲哀。
如今他们去京师怕是得不到赈灾的好处,最后连命都要没了。
“京师没有赈灾,你们去了怕是也要成为流民被遣返,还是去排队,留在安民区吧。”李毅劝告道。
妇人闻言稍有迟疑,她并不是相信了李毅的话,而是相比于遥不可及的京师,眼前安宁热闹的安民区更加让她心安。
就在两人说话时,一个穿着破烂青衣的汉子走了过来,其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发黄的眼珠盯着李毅,恶狠狠的道:“你小子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心怀不轨。”
李毅还没说话,那妇人就解释道:“里长莫要动怒。这后生说竟是没有赈灾,让我去安民区排队,不要去京师了。”
“去他娘的,谁说京师没有赈灾。我可是听人说了,京师在外面修了宅院,还准备着大鱼大肉,就等着灾民一到就分房子分粮食,还会每个人给五两银子。”黄眼里长大声的道。
其绘声绘色的讲述京师赈灾的好处,旁边一帮人挺了都是惊讶的长大了嘴。
“里长,你说京师真的给房子住,还一人发五两银子?”另一个夫人问道。
这时候李毅才注意到,这支队伍里出来里长和他身边七八个汉子,其余十几个都是妇人和孩童。
听到妇女发问,里长用力的拍着胸口,道:“要是我张大年说的有假,那就天打五雷轰。”
这时候里长身边一个瘦弱汉子也是道:“你们也不想想,张大哥可是疙瘩里的里长,见多识广,认识的朋友又多,他说的话还能有假?”
几个男子迎合之下,妇人们还真的相信到了京师有房子住,银子拿,一个个满脸兴奋,恨不得直接飞到京师去。
小玉看到这群人真的要去京师,连忙站出来道:“京师根本没有赈灾,更不要提房子和银子了,你们这样跑过去可是要饿死的,千万别去啊。”
张大年听了怒声道:“胡说八道。看你这个小娘子长的乖巧,为何要害我们?保定府才多大地方,就给灾民屋舍稀粥,京师乃是大明都城,怎么可能给的比保定一个府还要少。”
小玉闻言着急道:“这次水灾官府根本就没有赈灾,保定能够给灾民屋舍粮食,皆是因为民间学社辅国社全力赈济灾民,你们到了京师,是看不到官府赈灾的。”
张大年倒是不知道这件事,当下略显慌张,然后大声道:“保定府有人赈灾,那么京师的大户也一定会赈灾。我们就要去京师,你们休要阻拦。”
“就是,你这小丫头可不要阻挡我们过好日子。”
“这丫头看上去乖巧,没想到心肠这般歹毒,我们不要被她骗了。”
“到了京师就能过上好日子,她偏要让我们在这里受苦,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几个妇人已经完全相信张大年的话,当下以为小玉心怀不轨,全都张口骂了出来。
小玉还想解释,但是被李毅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他们若是去了京师,都会饿死的。”小玉不满的看着李毅,大声的叫道。
李毅笑了笑,道:“你这么做是没有用的,她们全都相信去了京城就能过上好日子,谁的话她们都听不进去的。”
“那怎么办?难道你要看他们白白的跳入火坑?”小玉语气恼怒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