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月二十日,因为已经到了日暮时分,各处坊市都已经按照规矩关门闭市,这个时候还敢在街上走动的除了巡逻的兵丁,也只有官员了。
因为最近天色乌云笼罩,所以黑的早,北京城中早已经静街,显得特别的阴森和凄凉。
巡逻的兵丁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
整个庞大的城市就像是一头苍老的巨龙一般盘曲沉睡,陷入寂静的死寂一般。
今天晚上,崇祯皇帝刚刚陪妃子用完晚膳,就留在了乾清宫继续批改奏折。作为整个大明帝国的统治者,亿万百姓跪拜的皇帝,崇祯皇帝也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青年,虽然登基不久,但是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深沉聪慧,从他能够绊倒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就已经被满朝的文武心中敬畏了不少。
但是如今,这个趴在桌前批改着奏折的年轻皇帝丝毫没有半点往日的沉朗之气,为了支持摇摇欲倒的江山,能够中兴,他已经用太祖来要求自己,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批改奏折,天下事务事无大小,他都时刻挂念在心底,为的就是能够振兴朱明天下,成为大明的中兴之主。
因此虽然很想和爱妃多多温存,崇祯还是拼命挣扎着抬起疼痛的脑袋,心情忧郁的望着身边堆积如山的奏折,暗暗叹息。
他并不是不想找个人帮助自己,就如同太祖有刘基辅佐,刘邦有萧何帮助处理政务一样,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处理完天下种种事务。
但是满朝文武,却是没有一个可用之才,一旦得权就会排除异己,公器私用,这才使得崇祯宁愿自己忙碌些,也不会将国家大事寄托给他们处置。
昏黄的灯光投射出一道消瘦的影子,崇祯站起身,看着外面,如今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睡觉经常在三更以后,也有时通宵不眠,为的就是处理每日的公文,今天,他整整一个下午就没有离开御案。
昨日直隶巡按御史卓迈弹劾了期望安新的左都御史张横,说其在保定府行为不得民心,激起灾民**,保定府贼匪横行。
这件事崇祯是知道的,当初他之所以让派张横前去,去安抚灾民,处理事务乃是借口,实际上他的目的是其他。
那就是探明白安新赚钱的诀窍,看看能不能被自己掌握。
保定府安新按理说只是一个小地方,但是根据锦衣卫的探查,其不仅在京城连开了五间大小商铺,短短一年之类商业更是延伸到了朝鲜和日本国。
每月的钱财流动接近万两,一年的收益竟然高达十万两。
十万两是什么改变,陕西道去年的税赋也没有这么多,对于现在极度缺少银子的朝廷来说,若是能够得到这笔收入,不堪重负的大明财政将能够得到缓解。
而且若是将这条商路交给皇商处置,细水长流,其中的利益就是崇祯都有几分心动。
所以他想要的就是一支为朝廷开源的道路,也是十分重要的。
至于任由张横整治李毅,他还没有这个打算,看在孙承宗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这般对待这个少年,更不要说这个少年身上独特的才华,让其十分的好奇。
就在他心不在焉地浏览奏折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然后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爷,有紧急军情。”
听到军情,崇祯手臂一抖,脸上出现一丝紧张。
他当然听出来门前是司礼监大太监曹化淳,他最为信任的贴身太监。
“发生了何事?”崇祯问道。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身材挺拔,长相端正的中年太监轻声走进来,跪倒在地道:“皇爷,保定府塘马来报,说是保定府发生**,十余万灾民进逼京城。”
塘报是兵部在各省设提塘官,专管军事情报,又在各府县设塘马,担任打探军情和传送军情报告。所以关于军情的报告就叫做塘报。
“什么?”听到十余万灾民进逼京城,崇祯神情一惊,眼中闪过几丝慌张。
曹化淳看出来这个小皇帝的惊慌,当下宽慰道:“皇爷不必担忧,京城有十万京营官兵拱卫,只是些许**的暴民,定然是无法惊动京城的。”
崇祯没有理他,缓缓的在殿中踱步,穿过前殿,一直到铺着黄垫子的雕龙靠椅上坐下。
曹化淳小心的跟了进来,重新跪下去,低头听后崇祯的指使。
虽然面前只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但是曹化淳并没有丝毫的轻视,一方面是因为面前这个青年是自己伴随着十多年的主子,另一方面是主子虽然年轻,但是城府颇深,并不是好想与的人。
“到底如何?为什么好端端的灾民,突然**起来?”崇祯问,“张横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曹化淳跪着回答说:“根据塘马禀报,说是张横对待灾民太过苛刻,天寒地冻又没有足够粮食,使得灾民对张横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