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已经到了,天地间一片枯寂,带着寒意。最近这段时间灾民已经陆续迁回了安民区,按照之间辅国社的名册开始陆续回到各自的住所,算是有了容身之所。当然,孙铈已经将安民区的账本、名册等物悉数移交给了新的赈灾大使史可法,史可法从直隶各府县征调官吏,然后又有辅国社的人马从旁协助,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
灾民回转,之前因为张横而中断的大建设行动顿时又有了充沛的劳力,保定府好多大户的作坊都没有修筑妥当,这时候自然有人各自找上门来,愿意支付钱粮雇佣灾民做工,所以官道两边多有大片工地,工人往来忙碌,虽然天寒但依然有着勃勃的生机。
就在这时,直隶巡按御史的旗牌从远处行来,一支三十余人的队伍从北方而来,引起了正在做工的灾民们的主意。
随即,消息向各个衙门和官绅传去。
阳光温暖,寒风中,一个个干劲十足正在做工的乡民们纷纷垂头肃立着。仿佛北风中的枯草,一一低头。有的穿着体面的丝绸,有的穿着褴褛、破旧的衣衫;有的面无表情,有的面带敬畏;有的强壮,有的饥瘦,无论他们是不是衣食无忧,只要没有功名,就只能以此表示自己的卑微。
队伍很快的行驶过去,人们纷纷站起立起来,转头看着向着保定城行去的队伍,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开来。
天干物燥,队伍行驶在黄土硬路上,扬起大片的灰尘。
官轿缓缓落地,卓迈并没有从中走出来,而是直到赶到城门的保定知府李文升走上前来,才挑开了门帘。
“突然得知卓大人前来,未能远迎,还望卓大人不要怪罪。”李文升热情地行了一礼,走上前去。
李文升官阶要逼卓迈高,但是因为卓迈难事巡按御史,替天子巡视各道,体恤民情,所以地位上要比地方官还高。
旁边的薛濂看着李文升对于卓迈这般热情,不由鄙夷的撇了撇嘴。
李文升贵为一府的父母官,根本不用这般恭维,如今这般做,真是丢人。
卓迈走出管教,整理了一些官服,这才拱手道:“拜见李知府,阳武侯。”
李文升听了满脸笑容的拉过卓迈的手,热情的道:“卓大人赶来就好了,何家之事实在是我保定府一大祸事,如今还是人心浮动,还请大人快快审理此案,让此事快些平息。”
卓迈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道:“李大人,皇上派本官前来,自然是要快些结案,你不用着急。”
“那是,那是,本官已经设了酒宴,还请卓大人入城洗去风尘。”
说着让开道路,请卓迈进城。
卓迈并没有动步,而是看着周围,道:“本官这次前来,沿途灾民都是宣扬安新李毅之名,不知道承奉郎李毅可在?”
说到李毅,李文升有些诧异,但还是道:“李毅如今就在城中,卓大人想见他,待会本官请他前来。”
“那就多谢大人。”卓迈说上一句,进了城。
李毅此时正在陆长风的落脚点说话,这次卓迈突然到来,让李毅嗅到了不同的气息。
陆长风也是十分奇怪,道:“何家案件虽然在审理,但是责权关系一直不是很明确,如今朝廷让卓迈前来,到底是为何,我也想不明白。”
李毅闻言道:“会不会是因为何家乃是地方大族,并非朝廷官员,所以不需要大理寺、都察院联合审理,而是要移交给地方官府。”
“你的想法不能说没有可能,何家涉案人员确实没有功名,让巡按御史审理,地方父母官协助,这完全说得通。”陆长风道。
李毅闻言有些忧虑道:“但是让我不明白的是,这次朝廷派来卓迈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陆长风一时间没有听明白。
李毅见了道:“何家这次因为刺杀张横而入狱,但是按照最近的形势看来,何家一直在试图翻盘,之前弹劾我,也是为了转移朝廷注意力。但是现在我安然度过,何家将再也没有退路,所以……”
“所以你担心卓迈前来,是朝廷有人故意为之,让他来帮助何家的。”陆长风为李毅说完了他想说的话。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两个人都是微微沉默下来。
这时候有人前来,陆长风吩咐一句,不一会朱齐龙匆匆走了进来。
李毅见他有些着急,不由问道:“齐龙,发生了什么事?”
朱齐龙对着二人行礼,有些着急道:“公子,刚刚李知府派人前来,说是巡按御史卓迈想要见公子,请你去一见。”
卓迈要见自己,李毅微微一惊,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卓迈见面。
这时候陆长风开口道:“子正,既然卓迈点名要见你,你就去见见他,随便探探他的口风。”
李毅一想也是,就告辞离去,去了府衙。
卓迈进入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