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盖洛普没有拒绝,顺从的咬住赫萝送到嘴边的布团,随后冲温妮菲德点点头,示意她开始动手了。
来吧,我会一声不吭的。猎人看着烧得泛红光的手术时告诉自己。
“侍从小姐,有劳按住他,别让他动弹。”温妮菲德吩咐完毕,对米雅法儿说:“左边第二把手术刃,开口匙也拿一下。”
起初盖洛普以为雏狼祭司是叫元素法师帮她拿点工具,不料米雅法儿拿起手术器具后就伏下身来,好像准备动手处理伤口,而温妮菲德居然在遥控指挥:“开口匙沿着箭簇尾部探进去,把箭簇压好,对,就是这样……”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盖洛普惊恐万分的瞟了赫萝一眼,可是邻居女孩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想法,加强了手上的力量并柔声安慰他:“别怕,别怕。”
作为蓝星的来客,各种乱七八糟的医疗事故没亲眼见过也听说过不少。虽然眼前这位齐肩黑发的围裙医生没一边唱着“小病人白又白,两条胳膊竖起来,割完静脉割动脉,一动不动真可爱”的中世纪欧洲医生歌谣,一边给他做包治百病的放血疗法。但盖洛普的脑筋再不正常都明白,一个自己动不了手,要找别人遥控指挥的医生的水平有多不靠谱。
住手,我不想死在医疗事故上。
米雅法儿的手艺意外的娴熟,几下子就把挂着几缕肉丝的箭簇挖了出来,又在温妮菲德的指挥下将沸酒倒入伤口上。随后祭司拿出一小块面包,往伤口处洒上面包霉消毒。接着元素法师换上一个摄子和一根小铜棒,把残留在伤口内的铁锈碎片逐一挑出。这期间,盖洛普感觉伤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要把他撕成两半,但愣是没有吭声,只用拳头捶着地面,一下一下又一下。他有些后悔没听温妮菲德的话,喝下罂粟花茶,可事到如今,也不好意思重提。
待米雅法儿放下手术器具,擦掉额头上的细小汗珠,宣告着手术结束。这时温妮菲德闭上眼眸咏唱道:“仁慈的吾主,我族的守护神,请赐予我救助生命的神力,生肌活血,愈合骨骼。”温暖的白光没入盖洛普肋下的伤口,皮肉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只留一道粉红色的伤疤。随后温妮菲德又施放了一个治疗术,消去了盖洛普脸颊上的伤痕。
温妮菲德用手按在伤疤上稍作检查,欣喜地点头道:“没大碍了。被伤到的肋骨暂时避免触碰,要等它自己长好,对了,伤疤大概要一个月才会消失。以我目前的水平还没办法用生命魔法直接治好。”
“……谢谢。”被折腾掉半条命的盖洛普拿掉嘴里的布团,呼出一口热气。对于能够马上愈合伤口,让手术直接跳过缝针和拆线两个步骤的生命魔法,他还能抱怨什么。他曾经看过一个穿越者的故事,那货是一个一神教信徒,明明伤重濒死,却死活不肯接受异位面神祗的神术治疗,把自己害死了不说,还连累替他治疗的那位牧师的屁股里射出了会飞的蜥蜴。而且真按照医学手段来处理,搞不好最后会拿烧红的小刀去烫伤口,盖洛普想想都觉得痛。
真要认真计较,温妮菲德使用的生命魔法其实并不是来自启明之神——虽然启动语是遵从启明之神的名讳。正如字面上的意思,生命魔法也是魔法的一种,跟元素魔法是同一种东西,从乌托邦的藏书《魔法起源看来的知识说,生命魔法是生命女神的智慧结晶之一,不过这位人族的守护神将这门技术传播开来,许多有着相当文明程度的种族都有所掌握。这不禁使盖洛普一度揣测在人族当中,是不是有很多人讨厌这位仁慈心泛滥到可能“圣母化”的女神。
处理完伤势最重的人,温妮菲德和米雅法儿收拾了一下,又去忙碌了。前者轻手轻脚地从那些熟睡中的躯体中走过,不时停下来检查她们的伤口和包扎情况,后者翻出一套小工具,然后拿起小药钵和杵捣鼓着他看不懂的草药——这两人都忙于医疗工作是件好事,可是元素法师帮启明祭司做草药这事总觉得怪怪的,不过转念一想也释然了,再奇怪也不可能比祭司遥控法师动手给病人做手术奇怪。
盖洛普原本以为近似于文职工作人员的施法者应该比较缺少锻炼而变得体质柔弱,没想到一起经历了彻夜的鏖战和强行军后,城卫队士兵们都受不了倒地就睡,温妮菲德和米雅法儿却还有忙碌的力气,只是到底出自责任心,还是尚有余力,他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