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洛普把思路从古代历史中收回,苦笑着将吃剩的肉干收起,塞上水壶的瓶口,从树上跳下,朝着敌营继续前进。目前他更多在玩“使命召唤”而不是“全面战争”,操纵好自己这个第一人称主角不死并完成任务就好,毕竟这不是游戏,死了可不能复活重来。至于更深入的军事知识,等哪天重新独立指挥一支部队时再去图书室恶补好了,再说他自己也是个有半吊子水平的蓝星军事票友,总比完全没有相关知识的外门汉要强一些。
猎人以为今夜的首次接敌会在联合军营地的外围,对方可能是一支被高级种族驱赶出来巡逻的小地精,又或者是那些曾经射伤自己的敌方游侠。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两个远离营地、鬼鬼祟祟地不知干什么的黑袍怪客——那一小片的林间空地之上,陈躺着好些尸体,以小地精为主,中间点缀着几具伍芙尔的尸体,前者多半是带伤撤退后失救而死的倒霉蛋,以豺狼人那种较为原始的部落文明来说,医疗技术落后导致缺医少药正常得很,搞不好懂得使用生命魔法的施法者都不存在。在这位面,魔法就是一种另类的尖端科技,只有比较先进的文明才能掌握的东西,这概念在真理女神所著的《文明与魔法的关系一书早有讲述。后者应该是来自那些被俘的同胞,两个黑袍萨满站在这些尸体的旁边,小声交谈着什么,似乎要干点什么连自己人都隐瞒的事情。毕竟夜幕降临后,地位崇高的萨满不窝在营地享受烤肉美酒和营火,不带护卫跑到没有巡逻兵的地方,绝对不是要干什么好事。
记得俘虏的口供中提到,他们的战争首领塔西佗就是得到了这些黑袍萨满的辅助,才让阔斧部落强大兴盛,继而统一了豺狼人各部落,并使其他异种族部落承认为盟主,组建了这支入侵维希帝国的联军。
对于这两个意外遇到的家伙,盖洛普没有直接一箭倒放——虽然这样做极易成功,诱惑力非常巨大,两个敌方的施法者,没有护卫,也没有防备,他有信心在敌方启动防御法术前射他们一个透心凉,再说女神姐姐不是要自己收集敌方施法者的法器物件么,眼前就有可以交数的猎物。不过猎人按下了马上狙击对方的冲动,而是悄悄地挪动位置,视线死死地落在那两个黑袍萨满的身上。
两个黑袍萨满拄着动物骸骨拼接的法杖,交谈变得激烈起来,好像在讨论,不时有片言只语随风飘来,灌入盖洛普的耳中,可惜猎人无法理解其中含意。对方说的语言很奇怪,不是兽族通用语,也不是折戟山脉以北那些异种族的方言,那些方言尽管他听不懂,但发音规律什么的还是能够识别区分的。
过了一会,他们的讨论结束了,其中一个黑袍萨满走到一具小地精的尸体前,骨杖插入泥土竖起,低声咏唱着咒语,左手掌心升起一团黑乎乎的粘稠物,不时有缕缕黑从粘稠物中飘出,消逝在空气中。他弯下腰,把手上那团粘稠物按到那具尸体上。
粘稠物融入尸体,一个呼吸的时间之后,那具尸体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像个刚睡醒的人那样缓缓爬了起来,由于这具尸体得益于他那些同胞不放过一点战利品的好习惯,而被人剥到一丝不挂,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腹部上那几个由强弓劲弩洞穿的可怕血洞,里面的肠子一片稀烂。
那具小地精尸体晃着好像抬不起的圆脑袋,张了张嘴,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主人……命令……”
那个黑袍萨满对着复活过来的尸体点点头,尽管盖洛普看不到他藏在兜帽下的表情,但他认为这家伙在笑。随后两个黑袍萨满高举骨杖,在空中交击一起咏唱。伴随着一首旋律低沉庄严的哀乐,强烈的魔法波动从两根交击的骨杖中间邹然升起,一道又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光环自两个黑袍萨满迸射而出,如同水塘里激起的涟漪掠过整片空间。黑色光环掠过后,地上死去的尸体发出不成人声的呻吟从地上爬起,尽管步伐蹒跚,行动迟缓,但尸体们确实是活过来了。
如此诡异骇人的场面,纵然是两世为人又见多识广的盖洛普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而那些黑色光环扫过他的身躯时……腐朽、凋零、毁灭,一切令人联想到死亡的负面词汇,一股脑儿地涌入他的脑海,无法名状的恐惧令他全身茸毛纷纷炸起竖直。
黑色的魔法灵光,复活尸体,操纵死者,正是死亡魔法的特征,启明之神在《魔法的分类与优劣一书提及过。那么对方的身份亦呼之欲出,这世界上只有一种施法者能够使用死亡魔法。
原来女神姐姐提到联合军中有一些邪恶的气息,是指这种家伙——亡灵,或亡灵巫师。小孩床头的恐怖故事有很多,不同种族不同国家有着属于自己文化的故事版本,可只有一种怪物却在每个种族的恐怖故事都有流传,那就是亡灵。这种不属于自然界的怪异生物由死亡女神创造,皆因生理机能被另一套旁人暂时未能探知的超自然系统取代,而获得各种诡异的能力,例如骨质强化、肌肉僵硬、穿墙过壁、水下漫步、携带病毒等等特性,同时往往失去了生前的记忆和人格,变得仇视生者,痛恨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