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东西都搬完了,怎么还不开饭啊。”帕露菲一面揉着开始咕咕直叫的肚子,一面有些抱怨的说。
“听话,这几天来,那位领主大人什么时候骗过我们呢。”露西活动着酸痛的手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依然希望领主快点兑现承诺。早上一直呆在内河船上,船上的厨房没办法提供这么多人的伙食,只好啃昨天发下来的烙饼,又干了重体力活,不觉得饿才奇怪呢,何况大帐篷那边那头烤得金黄焦脆的大角羊一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露西周围很多村民都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向那边,盯着那具不可能属于自己的美味,露出垂涎欲滴的样子。
“大伙儿过来,莱斯利男爵大人训话了。”
带有伍芙尔族清脆柔和口音的声音在岸滩上响起,所有坐下来休息的村民便站起来,活动着酸痛的身体,聚集在一起。露西连忙拉起帕露菲也跟着走过去:“走吧,领主大人训完话了,就能吃饭了。”
“爸爸,领主大人会让我们吃那头大角羊吗?”一个半大的拉比特男伸着瘦得像树枝似的小手,指着那头正在篝火上烤着大角羊,拉着父亲的手说,“我吃的不多,只要一片肉就够了。”
“小子,吃了几天鱼就知足吧。”一个上了点岁数的拉比特大叔伸了个懒腰,“别忘了,你呆在畜牧岛上的时候,你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天天翻垃圾堆找伍芙尔人丢弃的剩饭,上个月我还看见你啃伍芙尔人扔掉的皮腰带呢。”
听到大叔的话,周围的拉比特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连露西和帕露菲都掩着嘴咯咯的笑着。那小男孩涨红了脸,把脸埋入爸爸的怀里,不敢与人对视。
一堆板条箱变成了莱斯利男爵的临时演讲台,充当他座骑的那头白色战狼和几名士兵站在他附近,既保卫着他的安全又维持着秩序。男爵穿着一套合身的墨绿色猎装,不像其他伍芙尔男孩子那样穿上裙子,那张俊美得连女性都会妒嫉的脸庞浮现着一丝紧张的表情。尽管露西已经见过这位男爵的真容,仍旧很难将一位这么年轻可爱的男孩子跟那些掌管一地、统领军队的大人物联系到一起,他稚嫩的肩膀真的可以承担治理领主的重任吗?
在移民们注视着盖洛普的时候,盖洛普也在打量着这些人。四百多个拉比特兔耳朵和五十来个失业破产的伍芙尔同胞,在下面黑压压的聚成一片。放眼望去,无不是身上衣裳破如麻袋,经过几天有油有鱼的饱饭喂养,气色好上不少,但人虚体弱的情况还是存在,需要长时间调理才能恢复。就是显得壮实些的年轻人也面有菜色,而许多缩在父母身边的小孩更是头发蓬乱,面黄肌瘦,严重营养不良。把他们招募到自己的领地上是有着开垦生产的功利目的,但他们成为自己治下的领民,他们的衣食生存就要靠他维系,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么?
盖洛普深吸一口凉气,平伏胸腔里积压的紧张,他把胸前的几缕发丝甩回肩后,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就是盖洛普?奥斯坦?莱斯利男爵,我很感谢各位选择来这里,选择成为我的领民,以后你们就在我的治理下生活,享受与伍芙尔人一样的待遇,同时请各位遵守维希帝国的法律和我的号召,把这片土地建设得尽善尽美,让它成为我们日后安身立命的地方。”
激情满满的演讲一结束,随之而来的却是冷场。没有欢呼,没有感谢,哪怕一声普普通通的“哦”的反应都没有。
这样就很尴尬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露西望着那位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轻领主,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时移民当中最有声望的唐纳大叔开口问道:“老爷,您当初在畜牧岛说只要我们来了就让我们开垦耕作,不知道您打算怎样安排我们?”
盖洛普松了口气,在心里为这位及时帮他解了围的中年人道了声谢。他对这个中年人颇有印象,那天在畜牧岛向法官求情并帮卡拉凑集罚金的人便是他。“这里的无主之地多的是,只要大家愿意出力,一起开垦荒地,事后每人都会分下属于自己的田地和房屋,还有耕羊种子工具等东西。期间领地的建设需要大家提供劳力,我亦会支付工钱,考虑到大家身边没有多少口粮,在收获期来到之前,大家的伙食由我提供。”
听到盖洛普的话,底下的气氛骤然浓烈起来。拥有自己的田地,是多少农民的梦想,不仅分到土地房屋,附带耕羊种子工具,还管饭。比起只管征收赋税,不管拉比特人活死的莱茵人领主,眼前这位娇小的年轻领主简直像圣人一样无私慷慨,以致不少人揉了揉耳朵或者捏旁边的人的脸,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方案经过盖洛普深思熟虑的,为自己劳动的自耕农比为庄园主打工的佃农的工作积极性更高,也更乐于寻找提升工作效率的办法。虽然说集体农场或者种植园对人力的利用率更高,但那得要工业化后的生产力作为支持,不是盖洛普不想,而是以目前的生产力水平想搞压根就是天方夜谭,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