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丝翠儿担心由于效忠关系的改变,导致盖洛普对她产生疏远。其实盖洛普也何尝不担心人走茶淡,虽然封地和爵位是威莉娅给的,但他始终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应该是芙丝翠儿,而且贵族圈子的人脉也集中在芙丝翠儿的追随者班底那里。
异类在哪里都会受到天然的排斥,哪怕排斥者并非有意而为。男性,平民出身,刚过成人礼不久的极端年轻,集合了这三点要素的盖洛普在贵族圈子简直异类到没朋友,去结交那些传承渊远的大贵族世家,多半会碰到一鼻子灰,落个自讨没趣的下场。不如多花点心思去经营有过战友袍泽情谊的姬友团的人际关系网。
盖洛普倒是很想再见芙丝翠儿一面,可侯爵千金不一定有时间接见他,也不清楚她清了气没有,再说女神姐姐的任务催得很赶,所以将一堆香水礼品与给薇欧拉还有米雅法儿的书信,一同交给赫萝,由她去跑一趟河湾城——既当是一次历练,也向礼物的接收者表达重视,随后就专心处理领地上的事务。与芙丝翠儿大小姐再续前缘还是等一切事情办妥了再想吧。
同一时间,送出最后一件木匣的赫萝回到旅馆。她收拾行李便坐到床上,等待着时间流逝至明天,一艘将在明天起航的货船会前往德克镇,并看在一枚金狼头的旅费份上捎带她再跑远一些到暮林塔。
枯坐等待是无聊的,远在河湾城的她又无法进入乌托邦,很快就在发散的思维中进入了幻想,孩提时代的点点滴滴涌现于眼前。一会是两人在蜜妮安的严厉教育下背诵单词,一会是悄悄溜出塔克镇到接壤城镇边缘的树林掏鸟蛋采野果,偶尔被双方父母一起处罚打手板的黑历史不时穿插其中。
两小无猜的片段亦自然是有的,只是落水嬉戏永远是女孩子们,盖洛普就跟其他镇上的男孩子一样,羞涩地站在旁边捂上眼睛,穿过叉开的手指缝隙悄悄偷看女孩们不着片缕的胴体。如果试图强行脱去男孩的衣服,把他们拉下河里,只会得到尖叫与落荒而逃,以及女孩们肆意的嬉笑。
那个时候赫萝问过克莱斯汀和还在人世的父亲布兰多,为什么盖洛普不肯与她一起玩水嬉戏,得到的是一顿巴掌打屁屁,母亲严厉地警告她,除非是男孩愿意主动去揪一个女孩子的尾巴,否则女孩不可以去脱对方的衣服。至于更具体的原因,克莱斯汀没说,布兰多只告诉她等到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如今的赫萝总算明白了原因,伍芙尔的男孩揪一个女孩的尾巴,意味着认同她是自己的恋人,也只有恋人乃至夫妻的关系,女性才可以去脱男性的衣服。
“当时怎么想都没想就舔上去……”回想起前段时间训练场内发生的情况,赫萝不禁心跳加速,脸红耳赤。
伤口流血应该先用唾液舔干净再用布包扎,克莱斯汀就是如此教育她,但男孩子的脸同样不可以轻易触碰。不过盖洛普的反应格外令赫萝惊喜,不再是尖叫着逃开,反而摸她的尾巴——自她能够记事开始,盖洛普从来没摸过一个女孩子的尾巴。
“他终于回应我了……应该是回应我了吧……嗯嗯,肯定是回应我了……”想到这里,无比欣喜的赫萝只觉得小脸热乎乎的,抱着枕头在床上滚回转去,把脸埋进枕头。
可惜的是,盖洛普对此完全不知情,他正忙着写类似锦囊妙计的计划书,好让等他出发执行女神任务的时候,暮林塔少了他也不至于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时至十月,秋初的微风中带有一丝凉快的寒意,高挂在头顶的太阳仍旧明媚,但没有夏天那样的炽热与毒辣,反而给站在日头底下的人一种懒洋洋的暖意。
站在船舷扶着围栏眺望远景的猎人已经注意到,岸上的植物当中一部分的非常青树种和灌木开始褪去绿色,换上萧瑟的枯黄,为这片自盛夏以来漫山遍野的单调颜色增加几块不同的色彩。
一艘艘满载鱼获的小帆船从盖洛普乘搭的商船旁边驶过,穿着短衣短裤、甚至干脆就丁字裤加抹胸打扮的狼女渔民肆意地炫耀着自己健美结实的胴体之余,用洪亮高亢的嗓音彼此吆喝,互通报告今天的收获和各处渔场的情况。积羽湖行省所有沿河沿湖城镇的水产类食物便是这些渔船提供的,其秋季时节的鱼最为肥美,这些丰富的蛋白质资源只会在本地居民的餐桌上被消耗掉很少一部分,其余的会被送到大大小小的作坊,加工成腌鱼或者晒成鱼干,又可能是制成鱼露,然后出口到周边行省。
作为维希帝国西部的最大粮仓,积羽湖行省眼下各地乡村都处于一种农忙状态,农民们挥舞着镰刀,收割田里玉米和一些秋季蔬菜,她们的丈夫则在田边忙着给玉米棒剥去苞衣,清理桔杆,把黄金饱满的玉米粒逐粒摘下。牧民们也忙着给大角羊刮毛织布,宰杀被选为肉畜的倒霉蛋,加工成香肠之类人人爱吃的肉制品。
“可惜暮林镇大丰收的场面得等到明年才能见到。”年轻的男爵目送着最后一艘小帆船消失在地平线后,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目前迁移到暮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