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的太阳一边往天穹最高处爬升一边向世人尽情展现自己的光辉,为大地带来暖暖的热度,炽烤因秋季带来的冷空气。位于积羽湖行省最东部的鸡林镇一如往常的热闹嘈杂,皆因这座商业城镇连接着三个邻近行省的咽喉要道,长长的驿道在此向帝国的东部伸延,将积羽湖行省包括粮食在内各种物资输送出去,同时维希帝国其他行省的商品亦会先抵达这座城镇,然后由商队的马车或者商船送往积羽湖内它们该去的地方。许多商会在这里设置商馆和货栈,好随时掌握四个行省的物价波动以调整自身的策略,而赚物流辛苦钱的行商们也会在经过这里时稍作停留,好补充旅途上要用的物资并且休息一番。
明媚的阳光,舒适的气温,正是商人们叫卖和砍价的好时段,这种商业上的特殊战争每天都在集市区内集中爆发,羽毛笔、算盘和敏锐的眼光是她们攻击的兵刃,价目行情表是她们的护甲,在香沫四溅的讨价还价声浪中锱铢必较地争夺自己的胜利。尽管不像战士们那种鲜血横飞的战斗那么具有观赏,但激烈程度毫不逊色。
欢乐旅行商队的莉泽洛娜亦是此刻身处这个特殊“战场”的一员,她正跟自己的“老熟人”香沫四溅地为一堆桶装无花果砍价中。
“这么糟糕品相的无花果,这么淡甜度的蜂蜜,你好意思卖我十枚金狼头一桶?”莉泽洛娜用牙签从打开的木桶里扎起一小片无花果送进嘴里,蜂蜜的甜味顿时填满每一个味蕾,一股幸福感从心底涌起,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硬生生地扭成一副苦干瓜似的,活像刚刚品尝的不是蜂蜜腌无花果,而是熬煮了很久的黄莲。
“十枚金狼头一桶已经是鸡林镇的最低价了,今年积羽湖所有养蜂场的蜂蜜产量比去年减少了四成,物以稀为贵啊,不信你可以再跑远点到花芸镇看看,也是这个价。”“老熟人”反驳道,充满委屈的声音,满是无辜的表情,再配合精准到位的手势,仿佛说的真是那么回事,这般演技恐怕去首都的帝国大剧院表演也够水平了。
面对这样的据理力争,砍价战场上已经身经百战的莉泽洛娜当然不为所动,她比出一个表示数量为六的手势:“六枚金狼头一桶,你的货真不值那个价。”
“九枚金狼头一桶,看在我们多年合作的交情份上,我给你再打点折。”见一招不成,“老熟人”又出一招,拉起过去双方的合作友谊。
“七枚金狼头一桶,不能再高了。”
“八枚金狼头一桶,压价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抢劫呢。”
“我这不就在抢你嘛。”
“少来!”
……经过足有十五分钟脸红耳赤的争吵,两人总算达成共识,欢乐旅行商队以七枚半金狼头一桶的价钱买下五十多桶蜂蜜腌无花果。
明明压了四分之一价了,但怎么一旦成交后,她好像还很高兴似的,难道不成她的底价比想象中还要低,可恶,又在她手中吃亏了。望着“老熟人”手下的搬运工将装满蜂蜜腌无花果的木桶推上马车装好时,莉泽洛娜回想着对方在刚才砍价中种种细微的表情与眼神变化,感觉到自己似乎并非真正获胜的一方。
“喂,买好了货物,不顺道补充一些补给吗?去安泽沃野那条,你的商队少不了要在森林里过一夜。”“老熟人”一手拍到莉泽洛娜的肩膀上,那态度与语气给人一种推心置腹的感觉,一点都没把刚才被压价的事放在心上。
莉泽洛娜转过头,狐疑地盯着对方的脸:“我的商队是要采买一些干粮,但你又想卖什么东西给我的人吃?上次那些一枚银狼爪就一大袋的玉米粒居然是放了三年的陈粮,足足在锅里煮了两小时,咬在嘴里像啃小石子一样,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古老地窖里翻出来的。”
“可很便宜不是么,一枚银狼爪的钱就喂饱了十几人。”“老熟人”毫无不意的笑着解释,随后招招手,一名手脚勤快的伙计甩大尾巴,抱着一大一小两个陶器摆到莉泽洛娜面前,然后进入推销员的角色介绍这两个陶器:“今年凯尔达商会不知从哪里运弄来的新货,罐头和打火机,绝对是出门在外,跑商旅行的必备之物。”
莉泽洛娜围着桌子走了一圈,狐疑的打量了这两个陶器一会儿,愣是没看出它们的底细,只能从名字上来判断小的多半是个取火工具,但大的就不清楚了,虽然它的体型确实能被叫作一个“罐”。大的开口处被烧硬的胶泥封住,不撕开则无法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表面一侧刻有一条鱼的图案,图案下面有一行狼牙文,写着“烤鳟鱼”,而小的那个则有一个帽子一般的盖,看上去很像亚当斯神圣王国那些羊蹄佬用的鼻烟壶。
“老熟人”看见莉泽洛娜这个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的老行商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不禁开心地咧嘴笑了。她亦不想打什么哑谜,直接拿起小的那个陶器,拔掉盖子,将里面的灯芯草稍稍拉出,随后用拇指拔动固定在瓶口的燧石。
这时,莉泽洛娜清楚的看见燧石多次撞击镶嵌在陶瓶内侧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