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镇内城主堡的大厅内,天鹅骑士团的人在内,绿茵骑士团的人在外,彼此对视着,天蓝与墨绿,径渭分明。
舍丽尔扫过大厅尽头那面悬挂起来的天鹅帆船旗,碧绿的双眸闪过一丝愠怒的火花,随即被和蔼的表情取代,她开口道:“祝贺你,翠儿。今天,卡洛顿这片地区重新回归到帝国的怀抱。”其语气真诚得好像真的发自内心那样。
“谢谢,我也替你感到遗憾,舍丽尔阁下,第一面在高塔升起的旗帜不是三色橡树旗。”没料到芙丝翠儿没打算跟她客气。“还是我以前的封臣升起的,我认为之前的协议有重新修订的必要。”
大厅内一寂。
绿茵骑士团一方面面相觑,她们明白这场抢地盘的较量上己方已经落于下风,不过合作伙伴这么快翻脸也实在出乎预料,而天鹅骑士团这边则众人颇为得意,精诚合作的时间结束了,坐地分赃的时间刚刚开始,既然己方掌握了主动权,漫天要价地争取分得更大份的蛋糕,自然是理所当然。
舍丽尔眯起眼睛盯着芙丝翠儿,双眸闪烁着危险的目光,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魄,大厅的空气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哪怕像是盖洛普这样缩在旁边当吃瓜群众的人都觉得后颈发麻。芙丝翠儿倒是挺直腰杆,毫不畏惧地迎上对方的视线,抵抗着舍丽尔的气势。
“那么,翠儿,你想要修订协议的哪部分呢?”最后还是舍丽尔先开口了。
“关于我的婚约。”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芙丝翠儿的话题为什么转到这方面上。
“你终于想好订婚的日子了么?”
“不,舍丽尔阁下。”望着脸色转好的舍丽尔,年轻的前线统帅冷冷地否定道:“我决定取消这个婚约。”
芙丝翠儿的宣言洪亮而充满自信,好像一个个吐出檀口的不是单词,而是结实沉重的钢锭那样掷地有声。
大部分人一脸呆滞地注视着她,此刻她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自己没疯的话,那么肯定是这个少女疯了,一个尚未继承爵位或独/立自建家系的继承人,怎么可以否决由长辈订立的婚约。
维希帝国过去出现了一些由于当事人不愿意履行而被迫取消的婚约,但那也是在长辈出于溺爱自己的孩子等原因下取消的。也就是说芙丝翠儿有权表达她是否认同菲里成为自己的丈夫,而最终她要不要娶菲里则是她的母亲威莉娅与菲里的母亲舍丽尔才有资格作出决定。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翠儿。”舍丽尔的脸色极其难看,作为旁观者的盖洛普觉得她大概连吃了芙丝翠儿的心都有了,恐怕还不需要醮辣酱的那种。“你母亲会同意你的主张?”
“当然知道,这个婚约还停留在口约协议上,一天没进行订婚就一天没得到帝国的法律与伟大先祖的保护。至于怎么说服我母亲大人同意,那事就不劳您费心了。”芙丝翠儿回答道,“事实上,我不需要这门婚事亦可以得到整个塔克镇,可惜的是我明白得太迟了。不过舍丽尔阁下,塔克镇和卡洛顿地区的划分会遵从协议上的内容,这点无须担心。”
“是么。”舍丽尔轻声问道。
伴随着这一声轻柔的询问,大厅里的气氛变得不安起来,除了舍丽尔以外的所有狼女都下意识地把手按到自己佩带的武器上,哪怕是盖洛普也忍不住握紧了比蒙之牙的握柄。
见鬼,我快速攻占内城可不是为了提供给你们闹内讧的机会。盖洛普皮手套里的手心已是一片热汗,当芙丝翠儿说出要取消婚约的那一刻,他开心得几乎想原地后翻,随后马上想到她说出此事的时机实在太不合适了,至少应该等到战斗平息,局势稳定下来再提这事。
舍丽尔对于这段婚约以及背后的盟约有多重视,目前还没能触及高层权力圈子的他不清楚,但芙丝翠儿在众目睽睽下提出悔婚,无疑重重削了舍丽尔的面子。现在盖洛普只能寄望维希帝国的近代化程度足够高以及这些伍芙尔贵族有足够的大局观,不至于为了颜面问题而打内战。
至于当和事佬是他当下最想做而不得的事情,先不说在场一众伯爵外加一位侯爵和一位预备侯爵有多少会听他一个小小的男爵的调解,由他来出头怕不是嫌她们没当场打起来所以要添多一把火——那天舍丽尔对他看似无理由的敌意,恐怕是知道了他与芙丝翠儿的绯闻而产生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是“罪魁祸首”。
“阁下,此事不妨稍晚一点时间再谈谈如何?”莎珞特越众而出,“城镇内尚有敌军未清除,因我们的进攻产生的火灾也在吞噬着原本可供我军住宿的房屋,大家辛苦一场赶走了蛮夷,不是只为了得到一座除了残垣断壁便再无余物的废墟。”
四塔堡伯爵的这番话就像一个信号,芙丝翠儿马上挥手道:“那么各位请带领各自的部队出发吧,让塔克镇彻底回到帝国的手中。”
天鹅骑士团一方的大佬们顿时领命而去,舍丽尔见状亦似乎认为现在不是内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