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列莉娅从昏迷中醒来后发现太阳已是西斜,自己躺在暖烘烘的干草堆上,身上盖着陌生的斗篷,自己的衣物整整齐齐地叠好并摆在旁边,打昏她的红发少年坐在不远处,专心致志地对着火堆烤着野兔,一头毛色雪白的战狼趴在他身后将一条鹿腿咬着咯咯作响,而自己的座骑无敌——那头灰色毛皮的雄性战狼则趴在隔壁,同样认真地吃着半截烤好的鹿尸。
真是嘴馋的东西。由列莉娅暗暗地想着,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居然用一顿烤鹿肉就被红发少年给收买了。
于是她坐起身子,一手捂顺势滑落的斗篷,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烤兔子啊。”自称为盖洛普的红发少年闻言回过头,冲她举了一下手中串在树枝上的野兔。“刚烤好,要来一只吗?”
由列莉娅一边穿回衣服,一边问:“我是问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因为你昏倒了啊,在你恢复意识之前,我只好看着你喽。”他的语气颇为无奈,仿佛处于迫不得已的状态下才作出了当下的选择。
“不怕我再袭击你?”
“为什么我要怕呢?你又打不过我。”
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令由列莉娅差点想就地跟他进行第二回合的较量:“作为一个男性,你很傲慢。”
“谢谢。我觉得这更应该称为自信。”不料对方给她来个就坡下驴,在她怒气爆发之前将手中的兔子递了过来,“这是你的一份,不吃的话只能便宜你我的座骑了。”
由列莉娅也不矫情,接过树枝谨慎地咬了一口,兔子剥了皮,肉烤得黄金香脆,油脂四溢,还抹过蜂蜜,难以想象这是野外篝火烤制的食物,而并非刚刚从某个城堡的厨房里送来的佳肴。“一流的手艺,女帝皇宫的御厨亦不逞多让。”
少年好奇地问:“你参加过皇宫的宴会?”
由列莉娅坦言相告:“七八次左右吧,都是去探望自己的外甥女。”
“难不成你是皇亲国戚?”盖洛普的表情顿时狐疑起来,好像在听见街头小骗子那种完全不打草稿、漏洞百出的笑话。
“当然,我是由列莉娅。”
“我记得维希帝国第一位君主极光女帝也叫作由列莉娅。”少年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最滑稽的笑话一样。“我也叫盖洛普啊,晨风女帝和她三位女儿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呢。”
由列莉娅当然知道对方在说哪一位历史人物:盖洛普?伍德?科曼契。三千年前维希帝国有名的美男子,其发家史与人生经历颇像龙裔帝国的武氏女帝,尽管最终没能成为帝国的第一位男性君主,但通过掌握晨风女帝和她的三个女儿,成功实现后宫干政,成为维希帝国的实际统治者长达四十多年,并且在他兢兢业业的治理下,维希帝国迎来了近三十年的飞速发展。
像这么一个颠倒了伍芙尔社会伦常的异类,在他逝世后,无数贵族给他打上了祸国乱民,淫/秽宫闱的标签,对他统治期间为帝国带来的盛世之治完全视而不见。
由列莉娅瞪了他一眼,接着放声大笑,那是一股她全然没有预料到的笑意:“呵呵呵,伟大先祖在上……”她笑得弯下腰以便缓解腹部产生的痉挛,不住地摇头,金丝留苏一般的长发甩来飘去,“我不怀疑你的魅力,不过你得先找到进入皇宫的门路。”
“为什么我非要成为女帝身后的夫婿,侍奉她、取悦她来换取权力,而不是让女帝哭着喊着把皇冠戴到我的头上,然后推我坐上那张漂亮椅子,再当我身后的女人呢。”
这番狂妄无比的僭越之言丝毫没令由列莉娅感到愤怒,反而笑意更难抑制,如今整个人都在地上打滚才能缓解因猛笑带来的不适感。她差点就以为自己将是艾米尼姆斯家族第一个活活笑死的人。
好不容易缓过气,她拭干因狂笑而挤出眼眶的泪珠,道:“更正一下,你不是傲慢,而是狂妄。如果这番话被女帝听见,她会拔了你的舌头的。”
“但是你不是女帝,她的皇宫远在首都启明城,而我们正身处帝国西面的边陲之地卡洛顿。”少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膀,把手中的兔子腿上最后的一块肉扯下吃掉,“我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你呢?”
“我也该走了。”由列莉娅看了看天色,随后优雅地向盖洛普递出右手,做出一个女性向男性邀舞的动作,“这位美丽的男士,归家之路漫长而遥远,请问您需要一位骑士陪伴左右,排除路上的无聊时光吗?”
这是伍芙尔贵族圈子里的一种社交礼仪,在舞会或宴会结束后,尚未结婚的女孩子送男孩子回家,为两人增加相处时间刷好感献殷勤的手段。
“感谢你的好意,我有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少年举了一下背在身后的复合长弓,跨上他的白色战狼,领悟到主人意志的座骑开始迈步跑动。
“那么,以后我们会再见面吗?”虽然凭借着对方火红色长发的特征和名字,以及她手中的资源,很容易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