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塔克镇仍旧处于一片忙碌的状态,皆因芙丝翠儿和舍丽尔一致通过了延长工作时间的临时法案,将下班时间推迟到晚上八点,而负责镇内重建工作的民工们会得到更加丰盛的伙食配给以及足额的加班费。毕竟伍芙尔族有微光视觉,夜晚对于她们来说影响有限。
有这么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作掩护,几位大人物的悄悄走动便显得不足以引人注意。此时此刻,镇内西南角落处的营地内正召开一场秘密会议。这里属于灰烬旗队的营地,从县挂在主帐旁边旗杆上的那一面咆哮巨熊旗便可以证实,而在帐内主持会议的便是此地的主人——唐纳德家的萝萝莉尔。
小小的火苗在蜡烛的芯线上跳跃起动,散发出昏黄色的光芒,将围坐在长桌上的人那冰冷严肃的脸庞烘映得若隐若现。所有参与会议的贵族领主都是拥有伯爵爵位兼庇护骑士军职的骑士团高层,担任着某一支旗队的旗队指控官,但由她们的封地分散在积羽湖各处,利益诉求不一,有像萝萝莉尔那样想将邻近行省的贵族势力引入积羽湖的分离主义分子,也有坚定地抵制外来贵族介入积羽湖的本土派。不过此时聚集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她们身上唯一的共同点——都是无比反感平民挤进她们这些上等人圈子的守旧贵族。
在启明之神的努力教导下,伍芙尔族的民族主义觉醒得极早,但受生产力水平的限制与时代发展的需求,一些比常人要优秀的个体渐渐形成了居于统治地位的贵族,她们在守护维希帝国与同胞的同时,也渐渐形成一套独特的潜规则,例如讲究门第出身,要求血统传承,排斥新晋者与外来者。有才能的平民可以为她们效力,也可以通过建立功勋换取一些奖赏,但决不能摇身一变成为跟她们一样地位平等的存在。
“相信大家都知道,芙丝翠儿小姐已经将前线统帅的权限转交给了莎珞特大人,带上了所有近卫骑士启程返回积羽湖了。”萝萝莉尔一边用粗大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边略带焦虑地说道:“这预兆着将来事态的发展会糟糕到超乎我们的想象。”
芙丝翠儿带队开溜已经是一天之前的事,哪怕没亲眼目睹她们的离开,也能通过各种渠道得知指挥权移交的事情,好歹在座的都是天鹅骑士团的高层人士,没理由连底层士兵和民夫都知道的新闻一无所知。
“能有多糟糕呢,下一任河湾城侯爵不肯迎娶泰勒家的小子,毁了你的如意算盘,大家都明白,你没有儿子嘛。”一位肌肉发达的金发狼女轻蔑地挑了一下眉毛,语调讥讽地道:“可是我们都有儿子啊,我看这是三狼母给予我们的机会呢。”
萝萝莉尔是天鹅骑士团内的分离主义分子,由于祖上是从安泽沃野行省迁移过来的贵族,又由于灰烬堡邻接安泽沃野行省的关系,她的家族比起积羽湖行省一系的贵族,反而与安泽沃野行省的贵族有更多沾亲带故的关系。促成峭银城与河湾城的联姻,非常符合她的利益需要。
“是么?请问你的儿子会骑狼吗?能够拉弓舞剑吗?还是说懂得念咒搓火球?”萝萝莉尔双手一拍长桌,随后身体前倾,狠狠的瞪着那个金发狼女,声音低沉宛如在咆哮:“那个平民小子都会,还对芙丝翠儿小姐有救命之恩,你的儿子拿什么跟那家伙争夺芙丝翠儿小姐的心?比跳舞?做点心?还是说比谁更会嘤嘤嘤?”
萝萝莉尔说的便是盖洛普,虽然他已是一位有封地的实权男爵,不过在她们这些传承上千年的贵族家系看来,完全就是个沐猴而冠的平民,身上的泥臭味还没洗干净的肮脏家伙,只是当时慑于威莉娅的声望不敢反抗与维护西境贵族的颜面才默许了他的晋升。
这个平民男孩在后来一年多的时间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他确实是个沐猴而冠的暴发户——将珍贵的知识毫无要求的传授给平民指夜校课程,将侯爵威莉娅封册给他的土地转赠给异族难民耕作,把男性从家庭里拉出来塞到作坊里劳动,最过分的还要数在冬季亲自参加伐木工作,在空闲时间为平民唱歌……贵族的矜持与高贵都给这家伙丢个干净。
如果她们自家的孩子干出跟他一样的丢脸事,早就被打个半死然后拖进小黑屋里面壁反省了。
“萝萝莉尔,你是不是把小瓦尔特的悔婚宣言想得太严重了?或许她只是单纯不想娶那个菲里。”另一位领主单手托起下巴,有些不解地反问道:“但是不代表小瓦尔特就想娶那个平民小子啊。”
“说的对,她会为了一个平民小子去反抗自己的母亲,也太惊世骇俗了。那是大瓦尔特阁下啊,她可不像维萝妮卡那么溺爱自己的孩子。”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萝萝莉尔环顾帐内一眼,“帝国内每年总有那么几个背道离经的年轻人放弃贵族身份,为了爱情与平民结婚,只有伟大先祖才晓得小瓦尔特到底是不是这种年轻人。”
此言一出,让在座的众人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或许萝萝莉尔的话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芙丝翠儿放弃爵位的可能性,她可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