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洛普与阿瓦尔达成协议的第二天上午,菜豆村外的临时军营并没有因为男爵的归来而止戈息戎的痕迹,反而陷入了更加紧张和忙碌的境地,因为盖洛普带回来的除了是伍芙尔与斯林达成和平共处的消息以外,还有斯林人举族搬迁的消息,而时间就在今日。
“只留下帐篷、行军锅和被铺,其余的东西,尤其是金属制品统统搬入菜豆村的公共仓库。”全副武装的亚修蕾站在忙碌的人群中间,指挥着士兵们整理营地,“辎重队的兔耳朵们在干什么?把砍好的柴火送到野战厨房里去,那些老鼠随时会过来吃大户,男爵阁下有令不能饿着他们!”
没错,就是吃大户。当亚修蕾得知要安置的斯林人有五千之数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跳起来了。先不说这么多张嘴巴会消耗多少粮食,光是这个人数也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之前为对应入侵危机,盖洛普调动了所有领主卫队过来,扣除负责搬运物资的辎重队拉比特人,作战人员才两百出头,一旦斯林人突然翻脸,不见得能在他们搞出破坏之前就能镇压住。而且由于冬季的关系,丽丝蒂也被调回暮林镇指挥搬运棉被棉袄和帐篷等御寒物资。
所以,亚修蕾一开始就把即将到来的斯林人视为随时可能动手翻脸的潜在敌军,而不是盖洛普眼中的新移民新邻居。
一个士兵急匆匆地钻过人群,对亚修蕾稍作一礼,便报告道:“报告连队长大人,那些大老鼠来了,正在灰树林里移动着。”
“来得真快!我们就去接他们,每个人握好手里的家伙,给我盯住他们。”亚修蕾不满地呷呷嘴,自从上次斯林使者挖地道进入营地后,觉得在盖洛普面前被扫了面子的她一直对斯林人耿耿于怀,要是这些矮子胆敢这次再直接挖地道进来,她决心要在日后为这件事给他们穿小鞋穿到死为止。“男爵阁下说那些地底矮子是我们的新邻居,但确认他们真的成为新邻居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明白吗?”
“明白!”
一众狼女赶到营地外面,遵照操典条例分别排队站好,人人屏气凝神,而脚下的大地正传来一阵阵微弱震动,说明附近正有大群生物在往这边移动。
远方的灰树林首先传来了许多尖锐而混淆的叫声,参加过围歼斯林盗伐队的亚修蕾一下子分辨出那是斯林人的语言。没过一会儿,树林里人影幢幢,准确的数目难以计算,不过起码有上千之多。
伴随着矮灌木被粗暴分开压碎的声音中,一个巨如犀牛的身影从树林钻出,朝着营地有条不紊地走来,但与此对应的是狼女们不约而同地倒抽凉气的声音,作为指挥官的亚修蕾的心弦顿时绷紧了。
那是一头硕大的甲虫,样子比较像独角仙,然而眼前这头是被放大了成千上万倍的版本,那泛着光泽的黑色甲壳给人一种厚重坚固的感觉,六根长腿遵从着对角运动的方式,驮着七八口沉重的木箱或陶罐,朝着营地挪动着它巨大的身躯。然而这样的大甲虫不止一头,更多品种相同的大甲虫排成蜿蜒的长队从灰树中走出,一些斯林人在它们中间来回穿梭,不时拉扯套在甲虫头部上的套索,指引着它们走在正确的路线上。
面对着过去从未见过但明显具有威胁性的大型生物,一些弩兵下意识端起脚蹬弩,瞄准那些正在靠近的大甲虫,不过随即被亚修蕾喝止:“把弓弩放下,那些大甲虫只是驮畜。”
见对方走入一箭之地的距离上,亚修蕾越众而出,抬起右手示意斯林人们停下并大声高喊:“请问你们是苍银部落的人吗?”
一个身披虫壳甲的斯林老者也离开队伍,站到亚修蕾面前,用半生不熟的通用语说:“伍芙尔的大人,我是长老塔西佗,请恕我族酋长行动不便,不能亲自上来说话。现在我们遵照与贵方领主阁下的约定,带领苍银部落全族五千四百八十二口人前来归附暮林塔城。请问我们要去的营地在哪里?”
年轻的连队长抬头往队伍后方眺望,其中一头大甲虫的长角上绑着苍银部落的旗帜,它的背部则驮着一座华丽的王座,而酋长宛如一团软泥似的瘫在王座上一动不动。明明是投靠归顺的人,却如此傲慢无礼,亚修蕾神色不悦地皱起杏眉,不过不满的情绪随即收起,招呼斯林人进入营地安顿。
事实上亚修蕾倒是冤枉了阿瓦尔,这位特大号仓鼠不是有意端架子摆排场,而是他如果没有旁人帮助,连给屁股挪个位置都有困难。为此阿瓦尔连同自己的王座搬到一只大甲虫背上,跟四口笨重的木箱一起驮着走,俨然把自己当作一件行李。那些抬王座的轿夫和服侍他的宠妃都在队伍中间,帮助其他族人搬运家什。
直到最后一个斯林人背着行李听话地进了营地,亚修蕾等狼女们才松了一口气,证明这些地底矮子是真心归附的,于是亚修蕾一挥手,招呼负责干杂活的拉比特民夫给斯林人派发第一顿食物,至于留在营地里的帐篷被褥等东西怎么分配,那是斯林人自己的事情。
其实狼女们担心斯林人诈降,地底矮子们何尝不害怕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