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模模糊糊,在失去意识之前,布拉拉只是把自己翻了个身,摆出仰面朝天的姿势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布拉拉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太阳西沉,黄昏将至,而他则侧躺在一处河滩上。半边脸埋在沙中,口鼻里也有不少沙砾,浑身酸痛不已,近乎无法动弹,唯一的好消息时插在肩膀上的弩矢没那么痛了,血也似乎止住了。
尽管酸痛难忍,但布拉拉还是想办法拔掉了身上的弩矢,用自己的兽皮衣草草包扎了伤口,辨认了一下四周的景色,努力确认自己的位置,一瘸一拐的往部落所在的方向走去。
“回去……得回去……告诉大家……狼来了……”
勇气这种东西向来与小地精没什么缘分,可是不知为什么,死里逃生的布拉拉却没有过赶紧逃到安全的地方,好好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而是想返回部落,将狼族出现在附近的消息通知大家,让大家转移。
或许是担心自己的家人,或许是不想那个心爱的女孩死于非命,总之内心正有某些东西驱使着布拉拉做出这么不小地精的行为,坚持着他拖着疲惫又伤痛缠身的身躯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走到部落附近的一座丘陵的时候,天空已是繁星遍满,圆润的皓月正朝大地洒下柔和而皎洁的光芒。只要翻过这里,便能够看到部落所在的村庄,布拉拉觉得自己应该来得及。
半小时后,这个小地精无力的跪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面,充满绝望的眸子之中反映出一处正在熊熊燃烧的村落。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焦糊味道,有稻草和木料起火燃烧的气味,也有人和家畜被烧焦的呛鼻肉香,而随风飘逝的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哭喊、哀号、吼叫、狂笑和钢铁粉碎血肉的铿锵之声。地窝子被烈火吞噬,烧得劈啪作响,象征着先祖与部落守护神的图腾柱早已变成了一根巨大的火炬,赤红色的火舌升腾至三四丈的高空。
就在燃烧的地窝子之间,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躺着,一些绿色皮肤的居民慌不择路地四散飞奔着,寻找着远离危险的方法,而骑着战狼的狼族在这片燃烧的村庄中纵狼驰骋,狰笑着挥舞钉头锤或者擎着骑枪,追杀着幸存者,火光反射在她们的钢铁盔甲上,烘映出如同地狱一般的光芒。
布拉拉看见劳根哥哥大喊着举刀扑一个狼女,然而狼女的骑枪先一步贯穿了他的身体,被对方哈哈大笑着挑到半空接着甩到地上,用大角羊制作的皮甲一点用都没有。一个不慎摔倒的小女孩扑倒在地上,未等她爬起,一头追上来的战狼咬住她的脚踝,粗壮的颈脖一扭便把她甩到半空,另一头战狼立刻咬住那具娇小的身躯,大篷的鲜血从巨兽的齿缝间喷涌而出,为其伴奏的是女孩凄厉而无助的惨叫,紧接着两头战狼分别往左右一跃,女孩被生生撕开两截,青白色的肠脏和血浆洒到满地都是。布拉拉记得那张圆圆的脸蛋,那属于村尾的牧羊女孩,他曾经答应过她等长大后娶她、保护她,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她被撕碎分食。
每当一根长枪刺出,就有一个小地精身上迸射出一道血泉,每当钉头锤挥下,就有一个小地精骨折身碎,骑士们会笑着收回武器,接着追上下一个受害者重复刚才的行动;每当有战狼那张遍布着锋利獠牙的的大嘴一开一合,就有一个小地精被撕成碎片,她们也会笑着鼓励胯下的座骑;当强盗骑士们掀翻或拉倒那些已经烧至框架的地窝子,或者把无助的小地精投入火堆里,她们的笑声更加响亮。
奔逃的人群越来越少,曾经很长的队伍以惊人的速度缩短着,小地精们像被收割的麦穗般成片成片地倒下,脸上的表情随着生命流逝殆尽而变得僵硬凝固。那些脸庞,布拉拉每一张都认识,正在消逝不止是一个个他熟悉的名字和记忆,还有一段段不一样的人生。
他在奔逃的人群中找到了自己最为珍重的人物。父亲拉着弟弟,带领着其他家人一起向北面逃去,但狼族骑士射出的弩矢和嘲笑的声音轻易地追上他们。
她们在笑,那些狼族在笑。
首先倒下的是哥哥杰拉,那支刺入他后背的羽箭还在上面振动尾翎,他伸出手朝父亲哀求着什么。下一个瞬间,一头战狼一脚踏在他背上,猛地低头一咬。哥哥鼻尖以上的脑袋瞬间化作一团脑浆、鲜血和碎骨烂肉组成的混合物。跑在旁边的母亲连同她抱着怀里的妹妹也扑倒在地上,一支弩矢将她们串到一块,紧接着父亲被骑枪从背后贯穿,随后被甩进一座燃烧中的地窝子里,在火堆中来回翻滚,直至烧成一团蜷缩的焦碳。跑不动的姐姐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弟弟向凶手们跪下求饶,换来的是被一记敲碎脑袋的钉头锤挥击,摔落地面的痛楚使得还是个婴儿的弟弟嚎啕大哭,一个狼女把他抓起并抛到半空,婴儿的哭声更加凄厉,直至啪的一声落在一根枪尖直指天空的骑枪上时才嘎然而止,取而代之是杀人者刺耳的笑声。
她们在笑,这些狼族的笑声激起了一阵滔天怒火,布拉拉从未体验过如此猛烈的忿怒,活像是一股沸腾的钢水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