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太阳的余晖依然洒落在大地上,将德克河染上了一层昏黄的色彩,在河水永不停息的流动下泛起闪闪波光。一轮新月自东面的天边缓缓浮现,与它一同出现的还有吹散白天酷暑的爽朗凉风。
在这日与夜的交替光辉之下,一队由四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出现在河岸边上的泥路上。四辆马车都是由两头健壮的雄性大角羊牵引的加长车厢马车,每辆马车都载满了沉甸甸的木桶和板条箱,它们排成一字长蛇的队列,走得跟人平时步行的速度一样慢,好像在防备着什么似的。不过只要看押解马车的人统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可以确认他们真的在防备着什么——每辆马车都由五个身穿皮甲,头戴皮兜的拉比特男人押解,三个趴在车厢货物顶上的端着已经上好弦的猎弩,睁大着小眼睛警惕地来回扫视位于车队右边六丈不到的森林,生怕错过任何动静,而坐在车夫旁边副驾驶位上的护卫则双手擎着长矛,以备随时将其刺出,即便是负责驱策大角羊的车夫也一只手按着腰间的匕首上,在双眼紧盯路况之余亦竖起耳朵聆听一切的风吹草动。
或许是快到目的地的关系,又可能是出于他们沿路一直紧崩的神经已被拉至极致,再不放松一下就会崩断,于是一个辎重兵忍不住询问最近比较出风头的同伴:“喂,萨尔,再走半个小时我们就回到镇上了,狼大人们还不袭击我们,你说这次她们会不会只是给我们一场虚惊?”
“谁知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顺利完成任务,男爵阁下可说过一组人赏一条大角羊加餐!”萨尔一手拍到这个同伴的脑袋上,就因为这货刚才突然说话,吓得旁边同样端着猎弩的辎重兵扣动扳机引起走火。
没人质疑萨尔的话,自八月起的几次押运演练考核积累下来的经验,当初训练他们如何战斗的亚修蕾爵士从来不会轻松放他们过关的。之前的一路平安,没准就是为了要弄一个巨大的惊喜给他们。
突然一声飞行物体划破空气的呼啸从森林内由远及近传来,未等辎重兵们反应过来那物体是什么,就听见队伍最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夫发出一声“哎呀”的惨叫:那个成为袭击者首杀的倒霉蛋被一根无箭簇羽箭射中脑袋,系在箭头上的动物膀胱水袋因撞击而爆开,被里面的绿色染料染了一身。
“遇敌!”萨尔大声示警并扣动扳机,朝着羽箭飞来的方向回击一支,其他反应过来又端着猎弩的辎重兵纷纷放箭还击。然而袭击者的羽箭随即接踵而至,押车的辎重兵活像靶场上不会移动的标靶似的被精准无比的羽箭逐一命中,染上一身代表着已阵亡的绿色;在辎重兵眼中,之前安静的森林好像活过来了,树荫之下是闪动奔跑的人影,乍看之下袭击者有上百之众。
“所有人下车躲到河的那一面!”萨尔刚喊就翻身从车厢上跳到马车的左侧,脚跟才一落地,便听见刚才自己趴着的地方发出一声液体飞溅的水声,说明他要是溜慢半拍,就落得阵亡出局的下场。
“布拉德,把后面的马车赶紧靠上来,不结阵我们都要完蛋!约翰,别乱射了,先把中箭“阵亡”的同伴拖回来,抛弃同伴会被扣分的!为了加餐的羊腿,我们怎么也得撑过去!”顾不上后怕,萨尔背靠着马车,一边给猎弩绞弦上矢——这件兵器不同于伍芙尔使用的虎头弩,尺寸与威力要小很多,即使力气弱小的拉比特人也通过摇动把手将弩弦张开完成上矢,一边继续发布命令,后面那个小组的队长汤姆跳车慢了一点点,已经不幸袭击者的羽箭爆头了,活像戴了一顶环保色的大盖帽,目前他是全队的最高指挥官。
尽管已经有半数同伴宣告阵亡,但萨尔这一声呼喝来得相当及时,剩下的辎重兵勉强控制住慌乱的情绪,以马车为掩体抵挡袭击者的羽箭,并且驱赶着大角羊将马车首尾将接到一起,以德克河为靠背摆出一道车阵防线。
车阵防线一成,袭击者再也没办法只靠箭矢击杀辎重兵,而辎重兵还能不时从车阵里探头出来回射一箭,虽然什么都没射中,估计拉比特人也没指望射中,只是给自己壮壮胆的可能性更高些。
处境进一步变得安全后,萨尔飞快地运转着目前有些不太冷静的大脑,回忆着过去背诵的作战守则,自己不知道当下该怎么做不要紧,男爵阁下编写的作战守则会告诉他怎么办。他记得亚修蕾大人说过将来真正遇到敌人袭击,他们的任务不是赶走敌人,而是守住物资并呼叫援军,援军才是负责赶走敌人的人,那么呼叫援军的工具在哪:“火箭,快用火箭报警!还‘活着’的人里谁身上带了火箭?”
“托格带了,可他‘死’在车阵外面!”“布兰多身上也有,出发前我见到他往挎包里塞了!”“但是布兰多也‘死’了,就躺在我这辆车上面,现在谁冒头谁死啊,怎么拿?”幸存的队友七嘴八舌的嚷嚷道。
仿佛上天有意验证这番讨论的真实性似的,一个从车阵后面探头射击的辎重兵缩回去的动作慢了一点,马上就被一箭爆头,这下子更没人敢还击了。
萨尔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