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赞成！”“赞成国王的决定！”“塔西佗陛下英明！”

塔西佗国王的宣言发表完毕，豺狼人酋长们当即纷纷高举握成拳头的右臂，喊出赞同的话语。其他种族的酋长稍慢一点，也跟着作出同样的表态，见识到塔西佗的手段，暂时没人想摸这国王的老虎须，尤其是那些曾经对他阳奉阴违的酋长，鬼知道万一自己说一声反对，会不会又来一只渡鸦给大家播一段铁证如山的幻象。

得到众人一致赞同的保证后，塔西佗招手示意黑袍萨满们救助伤者搬走尸体，随后宣布散会。

重新装上大门的议事堂空无一人，但左右自由部落同盟未来走向的会议却在城堡底下一处连塔西佗也不知道的密室里举行。与会者不再是各部落的酋长，而是那些一直辅助酋长们的黑袍萨满。

“狼族的入侵估计定在明年开春。证据如下几点，一它们的主力仍驻扎在塔克镇，没有挪动的迹象，二每天从它们后方运来的物资中，御寒衣物的比例没有显明增加，能够抵御大风雪的厚毛皮帐数量寥寥可数，三直到一星期前，它们派兵进入隘口仅有九次，规模都是十人左右的小队，见到隘口修筑的高墙工事后便迅速撤离，没有半点想要攻打的意思。从过去的经验判断，只要将领没发疯，生者选择在冬季发动万人规模的战役，可能性不足一成。”一个脸色苍白但尚未见到腐烂迹象的亡灵巫师朗诵着手中的报告书，其容貌是个人族男子，不过在座的全是亡灵，也就不必要保持黑袍黑纱的蒙面模样，大大方方以真面目示人。

“时间很充裕，足够我们筹备许多措施了。”另一位亡灵巫师一边往自己的胳膊上涂抹驱虫的药水，一边信心十足地附和道。在药水的刺激性气味作用下，许多受到惊扰的肥美白蛆从腐肉里四散而出，或沿着胳膊逃往尚未涂上药水的部位，或掉落到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躯。亡灵中的肉族即僵尸们如果不想自动转化成骨族，必须定期保养，甚至拿别人的肉来修补自身，要是放着不管，无数食腐昆虫会把他们身上的肉啃个精光。

“是‘我们’，不是类人，更加不是类人之中的蛮夷。它们的效率只能按我们的十分之一计算……呵呵，还有能不能得到有效执行的问题存在。”无论什么时候，亡灵中的骨族的声音永远都是沙哑干涩，犹如淘汰的孩子用指刮蹭木板或陶器制造的噪音。“我们投入了这么多资源，得到的是前年扶植维希帝国东部的类人部落被屠灭，去年卡洛顿被狼族夺回，部分同志在战役帮助类人部落作战而牺牲，可见这些垃圾能给狼族制造麻烦的能力非常有限。”

主持会议的人族男人抚摸了一下靠在椅子上的恶魔骨杖，眼前闪过露西娅和卡拜斯的声容笑貌，这两个学生已经为了死亡利刃的大义而献身，然而世界上的类人仍数以亿计，要实现死亡女神的遗愿，不知还需要吞噬多少同胞的生命才能达成。

于是，他抬起头，盯着那位发达悲观言论的尸巫眼眶摧跳动的灵魂之火：“迪什先生，说出你的想法。”

“遵命，评议员阁下。”被称为迪什先生的尸巫鞠了一躬，“原定计划不变，辅助类人国王塔西佗，利用它的类人军队消耗入侵的狼族，我们对这个类人国家的先期投入已经太多，一旦放弃将承受大量的沉没成本。所以大家请看这张图……”他用白骨嶙峋的手指从法袍内摸出一份折叠起来的羊皮纸，然后把纸摊开在桌上，上面赫然画着曙光城的俯视图。

在座的都是有着正阶或以上水平的施法者，马上就看出了这张地图的端倪——一个与曙光城同等大小的魔法阵正与俯视图重叠在一起，那些弯弯曲曲、建筑师看了想打死画图者的街道，俨然成为组成魔法阵的线条。

评议员瞄了俯视图一眼，以不带感情的声音问道：“记得曙光城的规划图是你负责的？”

“正是我。类人的能力远远不如我们的生者同胞，更枉论我们这些不朽者。所以，在筹备建城的时候就预备了它，如果狼族的入侵被挫败，便留作以后塔西佗反叛时清除他的保险，若是曙光城被狼族攻陷，那么它将成为毁灭狼族军队的利器。”迪什顿了顿：“只是这个魔法阵还没有彻底完成，有许多魔法材料必须得到您的首肯才能向评议会申请到。”

这种以某座城市或据点作为陷阱，等待敌人涌进足够的数量后启动巨型魔法阵毁灭城市，把入侵的敌军埋葬的战术，早在一千年前的圣魔战争中使用过。那时地狱族席卷半个人族联邦，在亡国灭种的威胁下，只要能有效大量杀伤敌人，人族什么丧心病狂的办法都想出来并投入运用，成功把强大到宛如天神的地狱族拖入消耗战的节奏，拼人命耗死了地狱族，最终反败为胜。

而且迪什提议的这次运用更是没有波及自己人的顾虑，反正地精豺狼人巨人是类人，狼族也是类人，不管哪边死得更多，都是件大好事。

“等一下，迪什，嗯、嗯……”对面的吸血鬼少女把口中的凝固血块膏咽下，竖起一根苍白如蜡的葱指戳了戳俯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