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雅的一番解释让众人对皇家军的一些弊病有了直观的了解。两世为人的盖洛普和从小就接触到政治阴谋的芙丝翠儿还好，但海伦和赫萝却有些三观粉碎。

原本在海伦的幻想中，骑士享受领民的供养，过着不必劳作而专心训练学习的生活，就是为了保护领民不受伤害、守国保家，既是一份职责也是一份荣誉；封臣发下的资源、赠予赏赐都是为了让骑士更好履行军事义务，将其倒卖换成金币以及临阵脱逃是他从来想象过的事情。赫萝在女骑士养成计划中被灌输的东西也有些接近，不过思想内容被盖洛普用国家大义、军人荣耀和民族主义给替换了。

还是青葱小伪娘的海伦呆呆地说道：“陛下的军队怎么会这样……她们明明有那么漂亮精良的衣甲武器，有比我们这些地方骑士团更好的待遇，却没有尽忠责守的荣誉感……”

“没人指导她们的思想，传授她们文化就会变成这样子的。嗯，还缺少有效的监督机制。”盖洛普告诉过这个基姬，又拍拍赫萝的头顶：“以前没能找到坏榜样，现在有了就记住吧。别让自己也别让我们的士兵变得跟皇家军一样，军官只顾着捞钱，士兵只想着混饭吃。”

“嗯，我永远牢记的。”赫萝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大声地作出保证，一双有力的小手还激动地握成拳头。

突然想到什么的芙丝翠儿问：“所以你一直不厌其烦的强迫下面的人上夜校读书，每个星期让祭司到部队里布道就是为了不让她们变得跟皇家军一样堕落？”

“当然，有文化的军队才能知道自己为何而战，而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军队才是最有战斗力的军队，不然你以为我喜欢听温妮菲德和她的祭司姐妹的唠叨么。”盖洛普要不是手里没毛爷爷的语录，自己训练不出政委，哪会需要祭司来负责官兵们的思想工作。也幸好启明之神写在《启明圣典上的东西都相当世俗化，在第三工业革命发生之前都不太需要担心来自宗教思想的反噬。

“那倒是。”侯爵千金用手背遮着小嘴咯咯轻笑起来，尽管曾到过启明神殿留学深造，也担任过圣狼卫，但她的身份属性更是世俗领主，而不是神职人员，自然能够心无芥蒂地取笑那些总是念唠上帝之名行事的神职者。

众人说着话来到粮仓内部。外面的落雪变得很大，为防止雪花飘进仓内融化打湿粮食，所有窗户都关上了，有着窗缝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大家切换成微光视觉后也能看清楚粮仓中的情况。

宽敞的粮仓内摆满了一人高的圆桶，一个挨着一个，只留下勉强够一个人通过的走道，而头顶一根根纵横交错的梁木钉着许多挂钩，每根挂钩都串着一大块咸肉、一只熏兔或火鸡之类的肉类，比这些腌制肉类更高处则是一个个陶罐，通过系在地上的粗绳被悬吊在几乎贴近仓库屋顶的地方。

无须旁人吩咐，雪莱雅主动解开一条粗绳，把陶罐放下来拿到盖洛普面前，里面是满满的细沙。

“防火措施做的不错。”盖洛普吸了吸鼻子，看向其他人，“我怎么闻到一股什么东西霉变了的味道？”

“好像是股霉味。”“嗯，我也闻到了。”

众人的附和让雪莱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不等她开口辩解，盖洛普抬手一指，赫萝当即跑过去打开一个木桶，里面装着满满的玉米粒，不过铁匠女孩马上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几步：“这玉米都霉变了，储存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些东西当然是军粮，分发给部队用的。”盖洛普看向雪莱雅，声音有些冰冷的道：“好像不止一桶这么少，对吧？主管。”

“是、是的，大人。”雪莱雅浑身一僵，脑海之中不知多少个年头转过去，最终终于只剩下一个问题：现在学奥黛丽子爵那样辞职还来得及吗？

“分发给部队？让士兵们吃这些东西？那会肚子痛的！”海伦难以置信地大叫道。虽说伍芙尔是兽族，生吃肉类和发霉的谷物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肚子痛，吃不死人，但伙食的质量糟糕势必影响士气。

“用来喂驮畜和座骑就没问题了。灰鳞鸟本来就跟我们一样吃玉米，大角羊要是有玉米喂养，也会比用干草喂养的更加强壮有力。”盖洛普拿起赫萝摘下的桶盖，重新盖好那桶发霉的玉米粒。

“大人英明，这些劣质品的玉米正是派上这用途。”雪莱雅忙不迭地擦冷汗、拍马屁，看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也没白费中午奉上那顿大餐。

盖洛普摆摆手：“行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但从今天起，我不想见到这种事再次发生。”以次充好的腐败手段太低级了，根本不需要花力气专门去查，不过作为把柄也足够。

“大人教训的是，我让下面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不会再让商人用劣货烂货充数。”

“那么，麻烦去集合你的人，重新清点仓库。在太阳下山之前，我要知道仓库内到底有多少物资，品质怎样，否则我得考虑是不是要换一位更能干的人来管理这片仓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