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隘口,黑色高墙。
一名坚守岗位的大地精弓箭手站在城垛后面,一边烘烤着篝火取暖,一边时不时抬头眺望那几乎只成一条线的天空,估摸着换岗的时间。
当下已是开春之后,可是夜里的气温还是低得吓人,而身处峡谷,冷空气下沉积聚,凡有风吹上高墙,都让人感觉宛如利刃割肤,又冷又疼,无法直射下来的阳光又难以带来温暖。值勤了一夜的他寻思着要是再不换岗,裹上毛皮睡个好觉,没准就要活活冻死了。
然而,一阵不寻常的颤动从脚下的石砖传来,弓箭手随即把脸凑到墙上的观察口上一瞅,就被看到的景色给惊呆了,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后,他勇敢地从城垛后面探出头张望,脸上淡黄色的皮肤瞬间变得苍白,嘴巴张得大大的,然而什么声音都没喉咙里发出,好不容易过了好几秒后,他拎起腰间的小锤,狠狠地敲在旁边悬挂的铜钟上,并且扯着嗓子发出最大音量的吼叫:“狼族逼近!她们的大军打过来啦!”
紧促而沉重的钟声随即回荡在峡谷内,在高墙窝棚里过夜的蛮夷士兵纷纷醒转,着甲而睡的他们一手扯开盖在身上的毛皮,抄起武器跑向各自的岗位。呆在高墙后面营地的守卫部队听见警钟鸣响,也以极快的速度穿衣披甲,然后冲上高墙。
高墙不宽,却是拦阻伍芙尔族的重要屏障,因此被派驻在此的战士无不是各个部落的精锐,经历过许多次部落械斗的洗礼,又得到黑袍萨满更专利的军事训练。但是当他们登上高墙望见令他们为之错愕的一幕。
峡谷拐角处已经出现一道由冲车组成的潮水,每一辆冲车都像是倒扣在地上的海船,一辆接着一辆,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转动声,坚定不移地朝高墙推进过来,只有诸神才晓得有多少全副武装的狼女躲在这冲车里面。
一名头盔上别着鲜红羽毛的豺狼人头领向外面看了看,故作镇定地双手叉腰,哇哇大笑道:“战猎之神啊,看看下面的母狼们做了什么蠢事,造了冲车保护自己就以为安全了么,这东西或许能防住弓箭,可挡不住抛石机扔出的大石块,走近了我们还能扔火把烧掉它们。我们有黑墙保护,居高临下,她们人多也施展不开。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轻松的打仗了。”
这句话顿时在他身边引起了一阵不大的笑声。毕竟南迁失败,无数部落被伍芙尔族屠杀消灭,成功逃回来的幸存者无不声泪俱下地向其他人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与伍芙尔族的强大可怕,加上维希帝国凶名在外,让各个部落对伍芙尔族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
因此上至国王塔西佗,下至各个部落酋长和头领,都明白自由部落同盟想要赢得战争的胜利,首先要帮士兵们树立对抗伍芙尔族的信心,不然敌人比己方强大,己方又没有死战之心,那不如赶紧收拾家当迁移跑路算了。
这道在黑袍萨满技术指导下,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修筑的黑墙,不仅是首道抵御伍芙尔进攻的防线,也是建立信心的工具,哪怕最后失守,只要能够大量杀伤伍芙尔族,打出比较好的交换比,同样可以让士兵们满怀信心地投入后面的战斗。
士兵们的士气多少受到鼓舞,那个豺狼人头领开始发号施令:“去,叫那些抛石机动起来,给下面的母狼砸个满头包。其余人准备弓箭标枪,把火点起来,别忘了叫下面的人敲起战鼓。”
很快的,几十只兽皮大鼓在黑墙后面被身强力壮的豺狼人鼓手拼命擂打起来,咚咚咚的鼓声若是平时只会令人心烦困扰,但此时此刻却可以给予士兵们勇气。毕竟伍芙尔的冲车潮水缓缓横推而来,成百上千人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与车轮转动辗压地面的嘎吱连成一片,像是第一步都踏在他们的心坎上,唯有吵闹的鼓声方能盖过。
黑墙两侧的左右各四台抛石机,每台抛石机都有五个大地精炮手操作,他们在黑袍萨满的耐心教导下学会了弹道学在内的若干几何知识,又苦练了一年之久,用抛石机扔石头砸人的经验非常丰富。此时每台抛石机的掷物兜内早已放上石弹,听到号令,负责发射的炮手抡起大锤,一锤敲下板杆,失去束缚的勒筋随即反弹复原,带动抛杆把石弹甩向半空。
黑墙上的蛮夷们看着那八颗石弹各自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落入那片冲车潮水中。
轰轰轰的一串巨响,足有七颗成功命中,其中四颗砸到冲车的顶部上,直接洞穿木板贯入车体内,伍芙尔女性高亢的惨叫随即响起,伍芙尔士兵都有锁子甲或板甲保护,飞溅的木刺对她们伤害有限,可要保护她们不被从天而降的三十斤重石弹砸死实在强铠甲所难。另外三颗也击中车体外墙或车轮,成功给车内的狼女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战猎之神保佑!”“愿泰坦之神眷顾!”墙头上欢声雷动,蛮夷们看不见冲车内狼女伤亡的情况,但对方的惨叫无疑是振奋人心的天簌之音。墙下候命的预备队也跟着欢呼呐喊起来,给上面的同伴打气助威。
然而平台上负责指挥炮手的黑袍萨满看到这个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