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峡谷外赶过来的联合军援军在黑墙易手两个多小时后才抵达,姗姗来迟的他们不仅见到换了旗帜的黑墙,还有堆砌起街垒阵地的营地大门,帝国军的弓弩兵们都端着虎头弩,躲在建筑屋顶、街垒和围墙后方,还有一手盾牌一手钉锤准备贴身肉搏的近战兵在后面严阵以待,所有斯林人都忙着开凿城门洞。
事前谁也没想到黑墙的城门竟然是个欺骗性的装饰,伍芙尔一方的后续部队只能通过云梯翻进黑墙,或者沿进攻的地道绕远路进来。大战过后的进攻部队只能强打精神,迎接联合军的反扑。
幸好,联合军的反扑不算坚决,组织了三波冲锋,先后被打退便收拢了伤员原路退出峡谷。出于求稳,包括由列莉娅和盖洛普在内的现场指挥官,一致认同坚守不出,以防联合军诈败引诱她们出击。
黎明时分,天空从漆黑逐渐向深蓝转变时,黑墙营地进驻了两个旗队,兵力上升至四千多人,把营地挤得快装不下来的时候,精神紧绷了一夜的进攻部队才放松下来,各自找地方啃干粮或补个觉。派出去的侦察小队也返回,报告联合军尽数撤退到峡谷外,只是峡谷外面又筑了一道城墙,以外宽内窄、呈八字形的围住峡谷出口。
这让盖洛普很是无语,看来得到亡灵指点的联合军打算玩阵地战,以这种呆板的战法层层抵抗、消耗伍芙尔的有生力量与士气,一种很笨很蠢却有效的办法。
直到中午,打扫战场的工作已经完成,整理黑墙营地和开凿城门的工作由后续部队接手后,盖洛普带着战斗工兵营来到地道入口外的一块荒地上举行葬礼。
地道突袭这一场,一共有三十五个斯林人阵亡,三十二个战斗工兵和三个突锐战士。他们的尸体经过启明祭司的化妆重新打扮,现在整整齐齐地放在铺平的柴堆上,双手交叠在胸前,眼睑闭上,神情安详,看上去像熟睡了而不是死了——被砸碎了脑袋的除外,那些倒霉蛋的化妆工作实在强祭司所难,只能当个木头面具代替。
魅提儿看着站在柴堆的面前致辞的盖洛普,不禁想起自己参加过葬礼。
种族不同,必定风俗相异。斯林族的葬礼一向是土葬,当部落里某个人去世时,死者的家人便在家里挖个坑,多数是他们睡觉的干草堆下面,然后跟死者同属一个小组的朋友会来到家中,与家人一起悼念死者生前的种种往昔,最后将尸体埋入坑里,让死者的灵魂可以一直陪伴家人。哪怕死在远离部落的地方,家人朋友们总会想办法把尸体回带家里下葬,他们会担心死者的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
死亡对于斯林族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不说前往陌生地域探寻矿脉、搜索资源可能遇上各种危险的地底生物,哪怕在部落四周挖掘新隧道、采矿矿脉都有因塌方、漏水、瓦斯爆炸等潜在风险。不同部落之间的战争械斗也相当频繁,城主会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呼,举办大型的庆典来歌颂自己的功绩,却决不会看一眼为他的战争而阵亡的部落民。
盖洛普就是与地底世界的城主不同,他不仅为阵亡的部落民举行葬礼,还亲自主持,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赢得斯林人的忠诚与感动,尽管这不太符合斯林族的习俗。
之前盖洛普还来找她索要阵亡者的名单,原因是待战后回家,他要给阵亡者的家属发放一笔抚恤,以后还能每月领取一定数量的食物、棉布等东西。
“大人,斯林人没有这习惯。”当时她是这样说的,而盖洛普则是这样告诉她:“那么,从今天开始就有了。”
别无它法的千幻萝莉只好写出来,自战斗工兵营成立后,她被也拉去上夜课,半年的学习时间虽短,不过用狼牙文字按发音标注名字难不倒她。提交名单时还告诉盖洛普,斯林人哪怕父母早死,只要部落没完蛋,那么孤儿就会由整个部落抚养,无须担那些失去父亲丈夫的孤儿寡母活不下去。
然而得到的答复是:“他们是为了我,为了帝国牺牲的,我对他们的家人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论种族与出身,凡为帝国而牺牲的人,皆是帝国的英雄,我们将铭记于心,直至永远。”致辞结束,盖洛普拿起火把点燃柴堆,为阵亡者进行火葬。受上辈子的影响,他个人倾向火葬,而这一辈子有一个更加现实的理由:亡灵。若不火葬死者,死者很可能会成为亡灵的后备兵源,因此移风易俗极有必要。
祭司们拔动竖琴的琴弦、吹起风笛,一股婉转哀伤的乐声在峡谷内回荡起来,她们都是那天得到启明之神赐福而获得施法能力的侍僧晋升的。不得不令盖洛普感叹启明神殿的英才教育,打杂跑腿的侍僧不仅要读书识字,看懂教义经卷,锻炼口才辩术,学习生命魔法、做外科手术、配制草药治病,还要懂得唱诗唱歌、弹奏乐器,总共要兼职牧师、医生、教师、音乐家、敛葬师好几份工作。
在乐声中,众人注视着尸体在火焰中逐渐碳化焦黑,默默地为阵亡者祈祷。当火焰熄灭,尸体化灰后,盖洛普走上前,把其中一位阵亡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