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天而闷雷滚滚，闪电如狂蛇乱舞，冷雨簌簌而落，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模糊之中，对于踏上归途的帝国军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辎重车队在盖洛普的指挥下加班加点，准时完成了出发的工作——许多物资被亡灵的火箭烧掉，又因为三万多同胞牺牲，许多帐篷、铁锅之类的杂物可以扔掉，从而大大减轻了工作量，面对这种黑色幽默谁也笑不出来。

即使如此时间仍旧紧迫，不足以处理所有尸体，只好把生者一方大部分的尸体烧掉，亡灵一方的干脆不管——毕竟死过一次的亡灵要是再被杀死一次，就哪怕死亡女神降临也无法用招魂术把他们再次唤起。

萨尔垂着头坐在马车的驾驶座上驱拉车的大角羊赶路，被碎的鼻梁骨仍隐隐作痛，握着缰绳的手松松垮垮，通宵上下眼皮直打着架，要不是一直抽打在身上的雨水以及浓重到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快的湿气，没准真能坐在驾驶座上睡觉。

昨天持续了一通宵的装载工作对于那些伍芙尔辅兵来说还好，可“柔弱”的拉比特辎重兵就不行了，个个累得半死。不过幸福向来是靠对比体现的，起码他能坐在马车上赶路，而不是其他狼女辅兵那样用拖沓的脚步趟起一路泥水艰难前行。

想到这里，萨尔的心情不禁愉快了些。突然肩膀被轻拍一记，他回头一望，同车的杰克的脸庞随即映入眼帘。他关心地道：“喂，萨尔，到点换班了。”

“啊，那交给你了。”萨尔说着把手中的缰绳交给对方。

杰克接过缰绳就忍不住打起哈欠：“真佩服你，累成这样子还有精力赶车。”

“怎么啦？睡了一觉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雨一直下滴滴哒哒的吵个不停，路又颠簸，谁能在这环境下睡好我不清楚，但我肯定没这本事。”杰克骂骂咧咧地坐到驾驶座上。

“教你一个提神的办法。”萨尔说着从腰包里摸出一块苹果干，再抹上一层辣椒酱递给杰克。“吃了它，保证魔法师对你扔昏睡术都睡不过去。”

杰克狐疑地盯着这染得红灿灿的苹果干，问：“这一招是洁茜卡教你的吧？”

“对啊，我亲身试过好几遍，很有效了。”

“多谢你的慷慨。”杰克的脸上露出了丝厌恶，接着从怀里取一团仍保持干燥的烟丝团，“我还是用这个好了。”

萨尔耸耸僵硬的肩膀，把苹果干收好：“那马车交给你了，千万别开到翻车了。”

“别小看我，不想想辎重队里第二厉害的车夫是谁，正是我。”

萨尔哈哈一笑便钻进车厢。暮林塔的马车跟帝国军通用的运货马车不一样，全部装有高高的帐篷，能给乘客遮风挡雨，一些体力不太好的施法者和神职者也在这里搭便车休息。

看着这些毫无防备在面前玉体陈横的狼女，萨尔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刚找了口板条箱坐上去就露出吃痛的表情，长时间穿戴板甲的后遗症出现了，毕竟不是伍芙尔，铠甲的重量让他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

不得已只好脱下这套让他无比威风的定制板甲和湿漉漉的防雨斗篷，从一个干粮袋里翻出硬奶酪和羊肉干，稍稍垫垫肚子就裹起毛毯闭目安眠……直到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吵醒。

受惊的拉比特人霍然起身，脑袋一下子砰的撞到车顶的横梁。“哎哟”痛得蹲咽下去的萨尔一手捂着头顶长起的大包，一手拔出佩剑，旁边的狼女施法者们相继醒转，掀开毛毯，把脱下的装备逐一穿戴到身上。

号音响彻天际，盖过了雨水和打雷的声音，狂野又急促，萨尔辨认出这是帝国军的预示号，意思只有两句话：“敌军逼近，就地防御”。他来不及穿戴盔甲，就爬出车厢来到驾驶座上，见到杰克端着长矛紧张不已地四处张望着，便问道：“敌人在哪？”

“不知道啊，要结车阵吗？”

按照他们过去在暮林塔接受的训练，一旦辎重车队遇袭应当马上变阵，用马车组成衔尾相接的圆环车垒以防御自保。可萨尔左右张望，天空依旧阴云密布，简直和傍晚没啥两样，能够看见的只有四五丈内的东西，再远点的地方则全部被细雨组成的水帘挡住，无法看清楚有什么，只有阵阵脚步声和狼语构成的咒骂声说明友军的存在。

联合军修筑的国王大道上一片混乱，一个个湿漉漉的狼女辅兵拿着武器和盾牌从他们所在的马车后方跑上来，在骑士的指挥下冲进水帘后面，似乎要赶往某处支援，而更远一些的地方好像已经响起刀剑交击的声音。

“要，马上去办，剩下的人我去通知。”萨尔说着跳下马车，转身冲向队伍后面的马车长队。

浑浊的泥水在萨尔脚下不断飞溅，冰冷的雨水透过衣服顺着肌肤滑落，带走他的体温，冻得他猛打冷颤，牙齿咯咯作响。可他浑然不觉地跑过一辆又一辆马车，招呼族人们把马车赶往前面组阵，当最后一辆马车马上成功抵达，拼接成车阵的一部分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