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要回去嘱咐一番,便先行告辞,留高强和鲁智深在这里与杨志饮酒谈天。
少停,林冲和陆谦都到,给高强换了行道的装束,各人戴一顶范阳斗笠,周身紧缠利落,都是爬虎快靴,披一件斗篷。陆谦带了两个小厮,推着一辆小车,将各人行囊都放在上面,余外还带了四把汤隆新造的朴刀,那把杨志家传的宝刀原本被作为凶器没入开封府,高强早已命陆谦去向府尹索来,这时也一并带上,一行人首途往河北大名府而去。、
……
是夜,汴梁城西北角的一所官邸中。
一个六旬老人拿着一卷书,另一只手在身后背着,一边踱着方步,一边摇头晃脑地吟诵着:“……若夫阴风怒号,浊浪排空……”读得正是范仲淹的《岳阳楼记。
当读到最后一句“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也”时,不禁失笑道:“范文正前朝名臣,却只得如此见识,难怪庆历新政一败涂地了。”说着提起笔来,行云流水般在书卷扉页上提道:“仲淹之言何足道哉!”
刚放下笔来,书斋门外有人禀告道:“恩相,学生梦得求见。”
那老者正是年初免相不久,以开府仪同三司任中太一宫使的蔡京蔡元长。他自免相之后,就一直在府中杜门谢客,只有其长子蔡攸,心腹门生强浚明、强渊明和这叶梦得等寥寥数人能见到他。此刻听到叶梦得前来,蔡京呵呵笑道:“是少蕴啊,快进来,看看老夫这几个字写得如何?”
叶梦得一面进来,一面笑道:“恩相的书法本朝独步,学生不必看也知道必是好的。”
蔡京闻言大笑:“少蕴你也夸的过了,苏大胡子的字可不比老夫的差啊。”
叶梦得微笑不答,心想苏轼死了六年了,你说这话还不是夸自己?他自蔡京罢相后每日到此,将朝野各种动态向蔡京禀告,今日也是如此:“恩相,今日朝堂之上,那移乡福建子又弄出些花样来了。”赵挺之是福建人,与蔡京同乡,前宰相曾布则是江西人,当日赵挺之仕宦途中依附二人,在曾蔡二人间摇摆不定,当时士子不屑他的为人,便给他取了这个外号,“移乡”云云自然是骑墙之意了。
蔡京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示意叶梦得继续说下去。
叶梦得续道:“他向今上禀告,说恩相当日建议措置四辅,各地配属马步新军二万,共建新军八万,是有违祖制,非绍述之意。”
蔡京不禁失笑道:“这个移乡福建子,倒也有趣,把老夫的几下散手学了十足,动辄以绍述先帝新法为言,投今上之所好。他用什么理由?”
叶梦得也笑道:“此人不知兵,兵法是说不出的,却道四辅无漕运之利,粮饷纲运不便,又要大兴土木建设营垒,是吃力不讨好的做法。还是照祖宗遗法,屯大军于京师,沿汴河、蔡河布置为是。”
蔡京冷笑一声道:“书生之见!我朝自元祐以来,军制崩坏,每年养军之费占到国家开支的六分之五,禁军虽云八十万,多充数而已,可用之军恐怕只有熙河童贯手下的蕃汉军十余万。我见事如此,不如另立新军,以高饷集锐士,期以数年,当可逐步取代现在的旧军,可惜天不假时,竖子坏我大事!”
叶梦得见他有些恼怒,一时不敢再言,只垂手在一边站着。
过了一会,蔡京渐渐平静,向叶梦得道:“少蕴啊,此事朝议如何?”
叶梦得赶紧答道:“朝议未决,不过刘逵力主其事,上意也是颇为心动。学生正要请教恩相,此事该当如何?”
蔡京哼了一声,喃喃念道:“刘逵,刘逵……”
忽地笑了一声道:“少蕴,此事不必力争,任凭他们去闹。若不出老夫所料,那移乡福建子的大事就败在这刘逵身上!”
叶梦得喜出望外,蔡京罢相以后,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信心十足,忙问道:“恩相可是已有定计?”
蔡京笑道:“眼下时机并不成熟,老夫本待过些日子再与你等商议。只是上次你去殿帅府回来,所言那小衙内的献策实在深得我心,这才与你等说了。所谓可参之人,便是这刘逵了,他为中书侍郎,每常与那移乡福建子一唱一和,旬月以来废置法令数十条,却不去细想一想,这些法令都是今上所颁,每废置一条就等于打了今上一个耳光,这几十个耳光打下来,再大的圣眷也衰了,那时便是反复之时了。”
叶梦得听得蔡京计划,喜不自胜,忽然想起一事,忙道:“恩相,说到那高殿帅的小衙内,适才有人来报,此人今日与数人同行出城远行,好象是送个配军去北京大名府去了。”
蔡京闻言一怔,皱着眉头道:“送配军?什么配军?”
叶梦得事先已略查了此事,忙将杨志杀人一案约略说了,包括高强那“其罪难恕其情可悯”之语。
蔡京听后,沉默片刻,便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来写了几行,用了印鉴,取一个信封装了,交给叶梦得道:“少蕴,你命人将这信交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