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84章 宋兵入辽界  高衙内新传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萧干所言,确属事实。”为高强解说的,乃是其麾下最为了解外族之人,原辽国光禄勋、如今的大宋枢密院燕云房承旨赵良嗣:“相公,中原之民,常谓外族茹毛饮血,穹庐为家,逐水草而居,兄终而弟继其妻,与禽兽无异。若人之对禽兽者,则凡事无不可用其极,可欺瞒之,可杀戮之,可劫掠之,可**之,至乎屠族灭种,亦在所不惜,且以此为赫赫之功也。殊不知,风俗虽各,人情却一,彼此皆天生之民,何以出此?是以,数千年以来,中原或强或弱,强则分隔塞上各部,弱则退保南方水土,终不能得而治塞外诸族,皆由于此,盖塞上各族所仰慕之首领,绝非中原之君父也。”

高强托着腮帮子,在那里听得出神。来自现代的他,从小就有一个中华民族的概念,总以为自己对于民族观念算得上新潮和开明了,不料在接触到这个时代人最真实的意志之后,他才了解到,自己当初错得有多么厉害:他心目中所谓的民族平等,根本就是汉族主导下的民族平等,而在这个时代,汉族的影响力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大,若是想要建立起以汉族为主导的多民族共存国家,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决计不是一两代人的努力就能完成的。

汉人的国家,其根本理论是由家而国,以家法治国,其发端是来自于数千年前耕耘在黄河两岸的无数大小氏族,其领袖则是一个理想的父亲形象。故而在中原历代的文章奏议之中,你可以无数次地看到臣僚将皇帝称为君父,而皇帝则将臣僚百姓称为赤子,都是这种理论的体现。但在塞外,这种社会的组织则全然不同,严酷的生存环境,逼使部落的领袖必须是一个个人能力强大,能够保护其臣民的人。而且一旦形成之后,则随即便会将其神化。采用类似于中原天命所归的理念,把其血脉相连的祖宗十八代都和普通的部民区分开来,以此巩固其统治地位。

若是用这种观念来解读外族演变的历史,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这片中原视为蛮荒之地的辽阔土地上,其实与中原相类似的,从远古以来就经历了无数次的朝代更替。匈奴,鲜卑,突厥,契丹,每当草原上有一个民族崛起称霸,必然就伴随着一个家族的统治地位,而一旦这个家族失去统治权力,则该民族便随之衰败,概莫能外。以中原人的观点来看,则夷狄不通礼义,不守忠信,全然尚力为尊。殊不知这种看法只是及于表象而已,在塞外各族看来,其实他们从始至终都是一家,各族的兴替只不过是类似于中原的改朝换代而已。一旦天命有所更变,则追随新的天命所归者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在中原,这种行为就叫做顺天应人。

当然,由于中原和塞外历来的频繁交往,彼此文化浸染的过程,这种规律有时候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然而其内在的运行轨迹却从未改变,简单来说,那长城外的土的根本就是一个与中原同等古老的文明国家,试问对于这样一个国家,中原人要如何去统治它?这也正是汉唐之时,汉人武功强盛如斯,却终究不能使胡人慑服归化的原因所在。

怔了半晌,高强叹了口气,方道:“怪不得,萧干只须得我一言,便可放心地与我结盟争夺塞外帝位,原来他所忌者,惟有我一人而已。在我之后,无论中原是强是弱,这塞外终究还是他们胡人的。”他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向赵良嗣问道:“然则若是我有意反悔,他岂非一无所得?”

赵良嗣摇头道:“相公如此说话,仍旧未通塞外诸族之本性。胡人尚力为尊,固然不错,然而能为首领得天命之人,自须善抚其民,言而有信,处事均平方可。相公若是先与萧干有约而后又反其言,则塞外胡人无人再会服膺于你,充其量是权且畏服,这胡人之中,终究还是得胡人为尊。如唐时太宗号令万邦,非徒以兵威,盖唐出于胡人,能知其心,待破突厥之后,分诸部各置其地,因其风俗而治之,处事均平,能得众心,才获得胡人上天可汗之号。然而后世子孙治于中原,胡汉终究不能混一,遂使塞外各族渐渐离心,其治胡汉如一之策,反而徒使胡人得以跃马中原,成开门揖盗之势,及至国朝奠基,长城内外非复汉人所有,皆唐季之遗祸也!”

“汉唐雄风,好一个汉唐雄风啊!”高强仰天大笑,原来就是这么一个汉唐雄风,无非就是一个黑社会头子打赢了几场群架,大家摆酒庆祝互相吹捧而已,其实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对他衷心钦服过,及至后世子孙连群架都打不赢了,就来缅怀前辈打架的威风,进而幻想起前辈靠打架就能打的人人心服口服的美妙场景,全然忘记了从小他老爸教育自己的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打架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罢了,以我等之力,倘能恢复燕云,已是莫大之功,后代子孙能否守成,又或进而开疆拓土,则儿孙自有儿孙福矣!只是我等今欲恢复燕云,而其的百姓久为契丹之人,未服中原王化,此事却不可不慎。”高强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问题,别人的事,他可操心不来。

赵良嗣笑道:“相公能有此心,便不愁燕人不附,只须谨记一节,辽人重


加入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