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兹瞥了他一眼。
巴纳姆开着车,不方便比划,只好含湖地说道:“我是说,男人保护女人不是应该的吗……”
“旧时代的女人,远比现代的颓废青年有气魄和傲骨。”
李澳兹批评道:
“而且,她是一个独立坚强的女性,我相信她可以自己走出阴霾,你也是,不要因为性别的问题就把人看扁了。”
巴纳姆想反驳这种言论,但他一想到李澳兹的出身,便也不再争执。
倒不如说,明明面前这个男人是被霜镀的女人赶出去的,却还能保持正常的平权观念,李澳兹的格局和思想境界可比他高多了。
李澳兹也不去过分教导,巴纳姆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架构师】是精艺】系‘魔生机架’中唯一指定大爹,核心的知识之一是哲学思想,境界不够,别想当架构师】。
这东西谁也帮不了,巴纳姆只能靠自己积累和历练,扩宽眼界,然后不断积淀、反思、感悟。
说是这么说,但李澳兹看到后排的‘新娘’出神地望着窗外,试图寻找到和她同一时代的痕迹时,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来秋冉的身影。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秋冉要死,明明只要再等等,就可以获救了,她却义无反顾地点燃自己,踏入伪人的火场。
但现在,李澳兹理解了一些。
对于秋冉来说,或许是有什么事情,确实比死亡更可怕,就好像亚莉克希亚小姐此刻这般失魂落魄。
李澳兹知道,她的家,她的信仰被杀死了。
她再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某种意义上,亚莉克希亚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李澳兹印象里,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相信这位五百年前的少女可以靠自己的意志站起来。
只不过,一直到他们返回废弃工厂,一路上断罪官】亚莉克希亚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悬浮车驶入工厂内部,缓缓停下,李澳兹和巴纳姆走下车,亚莉克希亚仿佛一具僵硬的尸体,瘫在后排座椅,失去了灵魂和生命,目光溃散,让人几乎不敢去与她对视。
她身材高挑,只比李澳兹低了半头,但现在却害怕被现实抓住,李澳兹打开车门时,她别过头,蜷缩成一团,比刚出生的婴儿或者行将就木的老人更加弱小。
李澳兹一时间甚至开始怀疑,前世那个帖子说的事情是否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作为营销号,用博人眼球的扇情文桉来博取流量的水文。
这样软弱的女性,真的是他们见到过的那个坚强、勇勐的断罪官吗?
“戴维·利安,你疯了吗?!大家现在是同盟,你却要挑起内讧!”
李澳兹和巴纳姆转过头,工厂里,人们簇拥在各自的团体周围,手持武器,跟各自的领头羊一同,彼此对峙起来。
发声质问的女人是市民武装的一名悍将,名叫阿曼达·威廉姆斯,一头卷曲的长发像吉普赛人一样扎成小辫子,她指责的对象是火之子教的首领,戴维·利安,一个逼逼叨叨的老神棍,他闭着眼睛,眼皮涂着橙色荧光的油彩,看上去好像是有了一双燃烧的眼睛。
“阿曼达,是你的部下,先对我们的信仰大不敬重,把他交出来,否则阿利亚撒的愤怒将会吞灭整个世界。”
戴维·利安说话就好像敲鼓,沉闷又踩着点,他一手持着精美的人骨法器,一只手比着各种手势,声色俱厉,强调怪异,让人不自主地感到害怕。
“去他你妈的,”市民武装中的一名青年愤怒地说道:“你们拿死者的身体献祭给神灵,什么正经的神灵能看得上这些!”
青年的指责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愤慨,反而很多中立派的人指责道:
“亚当,你这样太无礼了,火之子是大教会,你怎么能这么说。”
“就是就是,人家有自己信仰的自由,不论怎么样,大家现在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
“呵呵,不相信神的人,你迟早会被火焰烧死。”
市民武装的组成成员,基本上是上过几年义务教育,破除了迷信的人,然而站在这里的反抗军,却不都是来自于城市。
有的人来自农村,有的人是在外界地干倒爷的,甚至有很多人就是失业游民和农民,对于他们来说,神灵的存在就好像廉价的酒精,可以暂时缓解自己现实中的不如意。
“……教会?”
李澳兹一怔,他转过头,身旁的亚莉克希亚突然说了一声。
火之子教在农村乡下势力根深蒂固,很多人站在亚当对立面,也是因为这次能够纠集起如此庞大的反抗军同盟,也是因为火之子教集结了不少教徒,发动人力运作起来。
虽然大家把火之子教的愚昧和落后看在眼里,但此刻靠着人家的势力,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年轻的亚当不知轻重,不理解人情世故,只是凭借一腔热血和正义,看到火之子教徒又开始拿死人的尸体做法,献祭给神灵,愤怒地上前踢翻了火盆,搅乱了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