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舍恩的慷慨说辞并没有打动两人。
大家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若是有热血,也早该凉透了。
何况,莱安定依旧如日中天,想挑战祂,更换一位主神,别说是在游戏外的源渊,就是在游戏内部,这也是难以看到可能性的事情。
“真难以想象,当初反叛利奥兹最积极的沤深,结果现在却说——‘利奥兹不是我们的敌人’。”
江战国调侃道:
“原来你也会趋炎附势吗?看到利奥兹脱离序列后,有了自己的情感和力量,觉得不甘心,也想要效仿祂搞点动作?”
“我反对利奥兹,是因为祂篡权僭主,独揽大权,暴虐施政,连年征战,镇压反对者,滥用权力。”
欧舍恩说道: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祂作为一个下属,却软禁对我有提携、造物之恩的墨菲德里亚,有如杀父弑亲之仇,岂可不报?”
“现在呢?”
“现在大家都死了一回,该放下的,先放下吧。”
欧舍恩摇摇头:
“我很难说我可以完全放下心中的芥蒂,但现在的局势必须要冷静的看待,利奥兹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莱安定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如果一直受着莱安定的剥削奴役,那我们连对抗利奥兹的资本都拿不出来”
“那你倒是成长不少。放在过去,你只会一味地冒着风险向敌人进攻。”
尹书文淡淡说道:
“只能说,但愿如此吧。口号喊得响亮没有用,你得拿出真本事,源渊是源渊神族的源渊,不是莱安定把持的源渊,至少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得解放一批觉醒的神灵武士。”
“这,就是为什么要夏老师帮忙的缘故。”
欧舍恩点头说道:
“夏老师前世的身份,你们也清楚。”
“渊外战争的传令官,最危险的职业,一直在跟破灭者之间斗智斗勇,因此不论是胆识还是脑力都得到了相应的强化。”
“十五年来,我们通过夏语冰的插手,已经解开了1400名神灵武士的认识滤镜,但这样完全不够。我们需要像许可夫这样的精英人才加入……”
“但,还是那个问题啊。”
江战国弹了弹烟灰,说道:
“这次和以往不同,当着莱安定的面下手,你觉得她能做到吗?”
“拭目以待吧。”
欧舍恩叹气:
“现在的阶段,如果不去冒险寻求突破,那么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反正在你看来,大不了只是损失个夏老师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真的情况不好,这也是必要的损失……”
“你知道吗,沤深。”
尹书文看着对方,说道:
“现在的你,跟利奥兹,几乎一模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若是我们以后成功了,你成了新的源渊话事人——你能保证你,能够和当初的那个暴君利奥兹,做的不一样吗?”
面对这个问题,一直应答如流的欧舍恩突然沉默了下来。
一旁的江水很是平静,后浪缓缓推着前浪向前涌动,而后浪也会成为前浪,被簇拥着向前,就是这样的循环往复,交叠奔流,才让江水能够百万年如一日地运行下去。
“……总得有人做出牺牲,我们能做的,只能是不辜负他们的牺牲。”
“为了击败不择手段的统治者,然后你也变的不择手段,最后上位后依旧是个不择手段的人,结果呢?是不是最后还得要另一个不择手段的枭雄把你推翻了。”
尹书文质问着对方:
“——这样的因果循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终结?”
“那你倒是告诉我,还能怎么做?”
欧舍恩终于忍耐不住怒火,朝对方低吼道:
“你没有淋过雨吗?你没有被风吹过吗?下雨了就要打伞,刮风了就要穿衣,对付暴君权臣的手段,那就要用刀剑和血火,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若是怀着仁慈的心去搞改革,那不如不要改,低下头,做你的顺民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推翻莱安定,当然要用暴力的手段,但是对于自己人,我们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了。”
尹书文淡淡说道:
“渊外战争时期,我们把同伴像工具一样,没用了就丢弃,而那些破灭者的大军呢?它们会为同伴舔舐伤口,会用音乐和舞蹈为他们加油助兴。”
“沤深,我们没有自己的文化,你没发现吗?我们作为神灵,看似比凡人更高贵更长寿,但却因此失去了太多。”
“凡人们会死亡会悲伤会愤怒,我们不畏惧死亡,却也不尊重生命,凡人因为弱小而崇拜我们,我们却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于是当神族衰退后,打着神灵旗号,笼络人心,缔造文明的凡物们,越加强盛。”
欧舍恩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放弃神灵的身份?去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