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说道:“二老爷也不必太着急,依我看此事虽触犯了国法,十年八年内也不会有事。”
贾府虽然最后被抄家,那也是几年之后宝玉他们长大成家立业之后的事了,说这句话贾瑞还是有底气的。
“哦?瑞儿何出此言?”贾政问道。
“大老爷,二老爷想想,这些个庄头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几辈子人都给贾府经营庄子。
不管是兼并土地还是私贩粮食肯定也不是最近这几年才有的事了。
这些年来他们把宁荣两府不都瞒过了?
若不是侄儿去了一遭,又有许多眼线帮着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依侄儿愚见,老爷们竟也不必太着急。
现在我们准备不足,若是仓皇出手定然打草惊蛇,到时候那些奴才们真急了眼,反咬一口说是你们主使他们做的这些混账事,来个玉石俱焚反而不好了。
倒不如依旧假装不知此事,暗地里却着人再仔细勘察明白了,看看他们到底还做了些什么,还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
等准备足了,到年底那些庄头们来府上交租子了,老爷们直接将人扣了,到时候辽阳那边群龙无首,再下手也便宜。”
贾赦贾珍听了都不住点头,贾政犹不放心:“可真出不了什么事?”
贾瑞道:“二叔,这私通番邦是掉脑袋的罪过。
陈谟敢这么做一方面是利益驱使,还有就是山高皇帝远。
他这个节度使在辽阳也是封疆大吏了,可以说就是个土皇上,下面的那些官员也都得了好处,谁会去开罪他?
况且卖粮之事也做得隐蔽,想来近期不会有事。
还有就是其实卖粮给那些鞑子还有一个好处,鞑子们不懂农事,只知道放牧牛马追逐水草而生,若是赶上灾年就要饿肚子。
若是没了饭吃,与其饿死不如铤而走险进犯我大乾疆土掠夺一番,故而中土一直被鞑子困扰。
而这些年他们可以从辽阳用牛羊牲口换粮食,日子也过得好了些,能有口饭吃,谁还愿意铤而走险来犯我大乾疆土?
所以我想,是不是朝中其实早就听到些风声,只是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毕竟大乾这几年来太平无事,也不缺粮食,若此法能稳固边疆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此话一出,众人都颔首。
“难得瑞哥儿小小年纪有此见识!这番话说得在理。依你看,该如何查呢?”
“使人暗中查,切不可让他们有所察觉,不然他们肯定有了防备,再查起来就难了。
最好的莫过于安排人手暗中混进乌家,做账房也好,做家丁也罢,和他们混熟了,日子久了自然能查得详细。”
“是这个法!回头我就让周瑞派人去查!”贾政道。
“可使不得!”贾瑞忙说道。
“有何使不得?周瑞专管庄子里春秋两季的地租……哦,你是说怕他们有勾结?”
“二老爷明鉴。只怕那些庄头们非但打点好了辽阳那边,连咱们府上的这些管事们也早就买通了。我听说,辽阳那边还有周瑞家一个庄子呢。”
“竟有此事!”贾政脸色精彩至极。
“咳咳,非但周瑞,赖大、赖二只怕也不干净。”贾瑞说道。
赖大和赖二都是赖嬷嬷的儿子。
赖嬷嬷是伺候过贾母的老人了,两个儿子分别是宁荣二府的大管家。
赖家多有钱红楼梦中没有明说,不过他们一个奴才家,修的花园竟然有大观园一半大小,在京师不可为不扎眼了。
“嗯……难怪赖嬷嬷曾提过想给他孙子赖尚荣捐个官当,几千两的银子拿出来都不眨一下眼,原来她家里竟然也……”贾政道。
“所以,此事还是不要外传得好。依我说,竟连太太们也都不让知道才方便行事。”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深得王夫人信赖,若是王夫人知道了,保不齐周瑞家的不听到什么风声。
“这群刁奴!都是咱家这几代人对他们太宽厚了才落得今日!
改日定然寻个他们的不是,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贾赦恶狠狠地说道。
“大老爷,急不得。还是那句话,小心打草惊蛇。
府里这些管事虽然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到底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不敢太过了。
况且这些都是府里用惯了的老人,真要发作他们只怕老太太第一个就不同意。
依我说竟不着急对付他们。
不过平日里也暗暗查一查,知道他们都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到时候清算了有个说法也就是了。
庄子上那些才是大鱼呢!
等把庄子上那些人处理了,再回头来修理这些奴才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罪证也是全的,谁又能说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