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梨香院,薛蟠还在屋里养伤。
他受的不过是些皮外伤,早已好得七七八八了,只因觉得没了脸面,故而这几天都没出门,生恐被人笑话。
见贾瑞来了,薛蟠便又放了一堆狠话,只恨不得将柳湘莲抽筋扒皮。
贾瑞笑道:“你只管说吧,那天之后柳湘莲就走了,现在早已在千里之外了,你去哪儿寻他?”
“好啊贾瑞!白瞎了平日里咱们那么好!遇到了事你竟然偏袒外人!我是瞎了眼了!还当你是兄弟!”
薛蟠听了这话跳起来掐住贾瑞的脖子一通摇晃,完全没有一个伤员该有的觉悟。
“混账子东西,又闹什么呢!”门帘一挑,却是宝钗搀扶着薛姨妈走进来了。
“娘!你别管,贾瑞把柳湘莲那厮给放跑了,我只和他要人!”
薛蟠依旧没有放手,其实他也没用多大力气,他知道贾瑞也是在调停此事,只是他要做出一副不饶人的姿态。
“还不快放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薛姨妈怒斥道。
薛蟠这才装作不情愿的放了手,薛姨妈将贾瑞拉在一旁:
“瑞哥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你们两个又闹起来了?”
“没有闹,不过是我同文龙说柳湘莲出了京了,文龙就不干了,其实也没使劲儿,他和我闹着玩呢。”贾瑞道。
“柳湘莲出京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的说给我听听。莺儿,还不倒茶来!”薛姨妈让贾瑞坐了问道。
“文龙和他不是有些误会吗,我怕文龙不肯罢休,就让柳湘莲先避开了,等他过了这段火气再回来。
倒不是我偏袒哪个,只是文龙是个暴脾气,吃了亏定然不肯罢休的,与其接着闹,倒不如让二人不得见,都静一静的好。
我知道姨妈家是不怕事的,可为了这点子事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不值当的,而且这里是神京,毕竟是天子脚下,若真闹大了也不好收场。
那修国府不就是因被御史给弹劾了,这会子被抄了家去了?
姨妈家里虽然没有人在朝中做官,毕竟文龙也是在户部挂了名的皇商,总不好招人口舌。
况且这几日因修国府的事京里本就查的严,又是文龙的舅舅奉旨亲办的事,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是非。
今日我来看文龙就是告诉他柳湘莲走了,让他死了报复的心,没想到刚说一句他就不干了,嘿嘿……”
这些话可谓句句说到薛姨妈心坎里了。
虽然薛蟠在金陵因抢夺香菱打死了冯渊并没有什么大事,可神京毕竟不是金陵,若是真闹出人命,有哪个御史言官参你一本也是够要命。
远的不说,修国府不就是被人弹劾后抄了家?
薛姨妈唯恐薛蟠不肯罢休闹出点什么事来,如今听贾瑞说已经打发柳湘莲出京了不由长出一口气:
“好孩子,难为你想得周全!
蟠儿你也多跟瑞哥儿学着点,你们一般大年纪,看看人家多懂事!
你要是有他一半呢?也让我少操多少心?”
而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宝钗则是悄悄看了贾瑞一眼,那眼神中有些许感激又有一些赞赏,让人难以捉摸。
“切!姓柳的是怕了,才这么匆忙的跑路了,也亏他跑得快,若不然让我拿到了,可有好热闹瞧呢!”薛蟠撇着嘴说道。
虽然他这么说,也不得不承认方才贾瑞的话很有道理。
若是真闹出人命来被弹劾了,连修国府都被查抄了,更别说他区区一个紫薇舍人之后,不起眼的小皇商了。
“你还顶嘴!”薛姨妈高抬起手,却轻轻落下在薛蟠肩头拍了一下:
“人家瑞哥儿一片好心为你,你还摇晃人家!良心都让狗吃了去了?”
“娘……我这不是和文龙闹着玩儿呢吗!若是真用力了,就他这书呆子样儿,我不掐死他?”
薛蟠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哈哈,文龙说的没错儿,姨妈误会了,我们平日也是这么闹的。”
贾瑞忙来打圆场,又见薛姨妈同宝钗穿的并非家常衣服,便说道:
“姨妈和宝姑娘想是要出门?那我倒是来的不巧了,如此我先别过,等改日再来拜会。”
薛姨妈笑道:“我的儿,倒是你细心。只是竟猜错了。
因这不省心的孽障,我几日都不曾出门一步,今日才好了些,便带着宝丫头往西府里去陪着老太太和你婶子她们说了会子话,这不才回来?你只管坐着,不打紧的。”
薛蟠也说道:“天祥,怎么才来就要走?我可是不依的!
我在家里圈了这几日,都要闲的挠墙了,那些个平日里交好的有哪个肯露面?
还是你想着我,特特跑来气我!
嘿嘿嘿,就为了这个你今儿可不能走!
香菱,赶紧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