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问广义上的朋友,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不用提防可以肝胆相照的。”见庄璇不明,林透简单做了解释。
庄璇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就是有些问题想不太通透,想要有个参考。”林透轻松道。
“赵勤的事儿?”庄璇一眼堪破本质。
“算是吧。”林透露出苦笑,轻轻叹口气,开始了讲述,“我自小没有亲人,能够识字、修炼乃至走出山林,都有赖于一个……嗯,朋友。因为他,我一直尽可能地以最大的善意与人相处,在东洲也因此结识了不少朋友。可是自打到了北洲,不,应该是从安阳的皇城开始,事情就不一样了。我以诚心待人,收到的回报,往往却只有算计与阴谋,这让我有了很深的茫然。”
“你这是在向我倾诉吗?”庄璇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林透左右张望一下:“这儿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我总不能是在对空气说话。”
庄璇的情绪被瞬间破坏,朝林透翻了翻眼,报以白目:“你问我,算是问错人了。因为朋友什么的……我从来就没有!”
林透不大相信。
“我何必骗你。我从小就生长在宗门,除了入世修行,之前连清尘山都没有出过,哪里来的朋友。”
“宗门的师兄……不,应该是师姐师妹们,就没有谈得来的?”
“师姐师妹?”林透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勾出了庄璇的冷笑,“不过是一帮争抢资源的家伙而已,我们每天晚上做梦时,想得都是如何弄死对方,好让自己多得到一分资源。对于我们来说,最美好的梦就是同门死绝,那样便可以独霸所有资源。你倒是说说,怎么谈的来,是要靠讨论算计别人的方法来促成友谊吗。”
林透毛骨悚然,要不是周围热闹的声音提醒着他,他还以为身在的不是北洲人间。
他一时间,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陌生:“庄璇,你……”
“吓唬你的。”庄璇看着他的样子,展颜一笑,算是报了被搅胃口的怨,“我们宗门虽然严苛,但也不会到如此变态的程度。比如小霜儿,便是我很好的朋友。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将她从东洲虎狼地带回宗门。”
林透摇摇头,第二次表示不信。几句话内,前后两个意思,庄璇能说得自己都不相信,也是莫大的本事。
“不信算。”庄璇眯了眯眼,“以你的标准看,天下间都没有真朋友了。”
“谁说没有。”林透立时反驳,“你在东洲祁武郡呆过,应该知道白家少爷白松。白松就是一个真正的挚友,还有卢海、梁文瀚,包括林一林二兄弟,也都是能共担苦难的好友。更不用提,我在建陵郡时的好兄弟了,那是真正能托付生命的人!”
“所以呢……”庄璇鼻中哼哼,“你现在怎么抛下好朋友们,独自一人来北洲了?”
“我来北洲,自然是为了修炼。”林透没有说出真正的目的,但“修炼”之说倒也并无差错。
“那不就得了。你有天赋,所以可以离开东洲,去天下闯荡。你的朋友天赋不够,就只能呆在故地,固守一生。你们的差距,将在将来变得越来越大,曾经深厚的友谊,也将随着时日的推移,渐渐变味。有些事情,还是嘴上说说就好,千万别自己都当真了,倒头来痛苦的还是自己。”
“不可能。”林透目光坚定,“人生于世,不同于草木兽虫的,一是思考,二是情感。只要不忘初心,不管日后身份地位各自如何,都能保持那份始终的真情。”
“你可真逗。”庄璇笑得花枝乱颤,“姓林的,你这话可千万别叫其他修炼者听见,不然一定会笑掉大牙的。人与兽,皆天地性命也,可吃可喝,可活亦可修行,从大的方面来看,并无什么不同。要说草木……我没有见过,但据古籍记载,也有化出智慧,可以进行修炼的。你这人高于物类的想法,可真是保守的紧,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会有如此狭隘的友谊观了。”
“此话怎讲。”林透洗耳恭听。
“你看,”庄璇拿起木箸蘸了点水,在桌上点了一个大点,然后又在其下点了些中点,最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小点,“我以兽类来给你打个比方吧,譬如这最大的点,是智兽;次之乃凶兽;最末端为猛兽。我且问你,你可见过,一山能容两只智兽的?”
林透很想如实回答见过,禹秋山脉的元皇和赤蛇,就是如此。但仔细想想他们,他们也有明确的势力划分,任何一方不得越界,如若违反,将得到另一只的全力追杀。之所以能处于一山,主要还是得益于,禹秋山脉够大。
“想想确实没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照事理给出了回答。
“正是,智兽与智兽,没有朋友关系,只有利益联合。凶兽之间,勉强有过命交情者,但交情止于纷争。一点小小的争端,都能毁了凶兽间的感情。要想寻兽类的和谐相处,还得去看猛兽。随便一片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