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疑惑。”林透迟疑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杨琉先前的表现,足见她在整个杨家,都没有什么信赖的人。自己或许是她难得的信任对象,她憋了这么些年,将心中堵着的话都说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要从我们在他手下的遭遇说起。”杨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忍不住闭了起来,仿佛旧日情形就在眼前,使她不忍去看一般,“还记得那一年,你逃出了杜谴的手心,他怒不可遏,带人冲到了栖云书院。我们的关系在书院里尽人皆知,所以他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我和娘住的地方。那时候娘刚从大夫那边回来,吃了你带来的新的草药,我们俩一起说着有关你的事情闲聊。当是时,杜谴冲进了屋子,将我们抓了个正着。屋里还有你留下的礼物,被他身边那个眼尖的管事,一眼儿就认了出来,我们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拿到了郡守府。”
“杜谴向我们盘问你的行踪。我们不知道,事实上即便我们知道,也不可能会出卖你。对于我们的沉默,杜谴非常生气。为了打开我们的口,他下令对我用刑,想要以此来逼迫娘亲。娘亲为了保护我,整个人的脸……都毁了,毁在了杜谴那个恶魔的手中!”
言至于此,杨琉忽然停住,整个身子发出了激烈的颤动。眼睛仍然闭着,但眼角有止不住的泪水流出,面上也尽是痛苦。
“好了,好了,现在安全了。”林透一把拉过杨琉,将瘦弱的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很多年前,安慰自己的老弟一样,“安全了……没有杜谴,也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到你们的人。”
良久,杨琉停止了啜泣,在林透的怀中轻轻点了点头。抬起脑袋,她的眼睛已经睁开,目光中带着无穷的坚定,坚定之外,还带了一丝的凶狠。
“没错,伤害我们的人,已经都被我亲手给灭了。前段时间的长平三家族大战,我们杨家虽然败了,但是我带着族人却杀败了无数次敌方的进攻,同时也毁灭了很多想致我们于死地的人,其中就包括,曾经的噩梦——杜谴。哈哈……说起来这都要怪他自己,当年没有从我们口中得到答案,便一直不放我们离开,带着我们一路前进,一齐回到了长平,回到了这个伤心地。”
“为了救我,娘亲不得已亮明了身份。杜谴的蠢在那个时候就暴露无遗,非但没有灭口,反而请了杨家家主登门,想要当面戳穿娘亲的‘谎言’。我舅舅倒是有良心,在杜府认出了他的亲妹妹,将我们从杜谴的手中救出,带回了杨家。这件事情导致了杨杜两家之间,一直暗藏了深深的裂痕。以至于后来虽然杨杜联盟共同对付陈家,却在合作的紧要关头,因为一点小事激化了矛盾,将裂痕彻底打破。杨杜联盟变成了陈杜联盟,杨家也就变成了被进攻者。最后落得一场大败,至今也没有恢复元气。”
“败?”林透四下望了望,心中满是疑惑。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脚下的地盘,正是杜府无疑,否则他也不会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弄出那么大的乌龙。杨家败了,却能够占据杜家的地盘,这是怎么也解释不通的事。
“林大哥,是你将三府的争斗想的太简单了。三府相安无事多年,不可能会因为一时间的矛盾而撕破脸皮。前些时候之所以争端再起,完全是因为东洲的家族收到了中洲邀请,得到了两个举族迁徙到中洲的名额。中洲……那可是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要去的地方,对于家族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个人。名额只有两个,但东洲大家族却有三个,所以一场纷争在所难免。本来应该是杜家和杨家携手去中洲,但由于杜家的变节,我们杨家败了,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虽说长平从此成了杨家独大,但相比那两家的收获,怎么看都像是败者的安慰而已。”
杨琉指了指周围:“杜家向来有钱,才能将杜府修建得如同一座郡城。我们一来眼红已久,二来是是实在气不过杜家叛变,所以在那两家离开之后,举族迁徙到了杜家的地盘。口上说是报复,其实也只是一种聊以自慰的手段罢了。”
“原来如此。”林透这才明白,什么才是导致自己弄错事情的根本原因。依照杨琉的说法,自己真正要找的人,现在已然不在东洲了。他恨不能立即动身去中洲寻找杜珂,可是考虑到眼前的情境,稍一思考,还是止住了冲动。
“林大哥,你来长平,是来找我的吗?”杨琉歪着脑袋,对林透眨巴眨巴眼。她想来想去,长平也没有什么林大哥的熟人。想到这儿,头一低,心中流过一丝喜意。
“这……”林透被问住了。
换作旁人,他肯定能毫不避讳地说出实情。就是面对过去的兄弟杨六,他也能大大方方将杜珂的事情告知,说不得还要向他炫耀一下,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先有了永结同心的伴侣。可是现在面对的是杨琉,一个熟悉但陌生的妹妹,一个被杜家人迫害又被杜氏家族背叛的人……他怎么想都觉得,无法将实话说出口。
“嘿嘿……”无话可说的林透,干脆打起了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