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公署内的会议室里,何锐一身戎装,对着从各地赶回奉天的党政军干部们讲道:“建立和完善党政军体制,展开土改,发展经济,这是我们现在的重点工作。整个关外再没有督军制度,而是党领政,党领军的制度。旧中国的制度在关外被彻底终结,我们将开始工业中国的新时代!”
台下的党政军干部们有近百人,听到这划时代的宣言,赵天麟几乎与徐乘风同时开始鼓掌。两人的神色中都是强烈的热情,赵天麟这位留美法学博士没想到何锐归国一年时间就在中国开始了全新的政治体制,徐乘风心中则沸腾着大展拳脚的期待。
有人带头,其他领导干部们都跟着一起鼓掌。身为其中一员,唐贵同样心情激动,但是唐贵此时还有些羞愧。三天前,唐贵前往吉林督军孟恩远那边送电报抄件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送去的是给孟恩远的最后通牒。
唐贵今年20岁,出身下层,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对上层的心思完全不了解。现在回想,孟恩远61岁,为何这位年纪足以当唐贵爷爷的旧时代督军会如一位邻居大叔一样和唐贵套近乎?自然是因为孟恩远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何锐完全掌握了关外大权,北洋中央拿何锐已经毫无办法。
何锐1890年年出生,今年26岁,比孟恩远小了35岁。唐贵发现自己与何锐的差距绝非6岁,而是30岁。
如果自己努力学习,需要多久才能达到何锐的水平。唐贵对此并没有信心。
心中有事情,就难免注意力不集中。等唐贵强行摆脱了羞愧的感觉,何锐的发言已经到了最后。
“……党要负责起组织构架的工作,选拔党员,教育党员,审查党员,推广党的理念。政府的工作是推行土改,发展教育,振兴工业。让关外快速从一个农业地区变成工业地区。至于部队,则要为国家发展创造出一个和平的环境。这就是我们从现在开始的工作,工作进度绝非走到哪里算哪里,而是要通过制定和实现五年计划来完成。”
听何锐提到具体工作,唐贵注意力登时就集中起来。自从跟着何锐一起进行土改之后,唐贵就觉得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为穷苦大众分到土地。看到村民们脸上洋溢着欢喜与希望,唐贵就觉得无比满足。
会议开了两天,唐贵被党委分配到了吉林省省委,和他一起在吉林的还有吴有平等人。大家也没有停留,分配到任务后直接出发。不管是主持会议的何锐与参加会议的领导干部们都没讨论过段祺瑞电令,任命何锐为辽宁督军的事情。这件事的价值仅止于电文本身,电报发出来的同时,段祺瑞的意义就变得可有可无。
车站,唐贵见到了陈德力,赶紧上前招呼。两人都是在四平土改时候得到重视的土改干部,平日里工作中多有交流。唐贵问道:“德力,你对付日本满铁株式会社的方法,多给我讲述一下呗。”
陈德力想了想,笑道:“督军让我到了黑龙江之后写写如何对付俄国公司。到时候我一并写了给党委。”
“现在你有写好的东西么?”唐贵有些等不及了。
两人言简意赅的聊着。因为战争,满清政府战败后丧权辱国,关外的铁路基本都控制在俄国与日本手中。现在的铁路线大概是T字型。东西向的中东铁路在俄国人控制中,南北向的铁路控制在日本人手中。
两个国家在铁路两边划出的专用区设立商会,学校,医院,对关外渗透的越来越深。这就影响到了文明党对关外的控制,譬如粮食收购,商品流通。
陈德力针对此事在土改中做了不少尝试,效果还挺不错的。唐贵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比较弱,但之前和陈德力一起在四平搭班子,此时突然要分开,只能临阵磨枪的赶紧请教。
但火车不等人,两人聊了二十分钟不到,火车汽笛声响起。陈德力笑着向唐贵伸出手,“多写信,我等你好消息。”
唐贵握住一起从天津到了这关外的天津老乡的手,“放心,我一定不会比你差。”
在两人告别之时,另外一位天津老乡莫杨正在采访另一位天津老乡孟恩远。此时莫杨已经辞去了大公报的记者职务,到了奉天参加《东北日报的建设工作。
作为创刊没多久的采访,莫杨很重视这次的采访。吉林督军孟恩远已经辞去督军职务,这在关外也算是一件可以上报纸的大事。
孟恩远老头子看上去与和蔼的天津大爷没什么分别,当莫杨询问他辞去吉林督军之后要做什么,孟恩远叹道:“我小时候家里穷,在饭馆里当跑堂。有次买了个芝麻烧饼,吃的时候芝麻掉在桌上的缝里。我想把芝麻检出来吃,却不好意思。正好饭馆里说书先生说到好处,大家都喝彩。我也跟着猛一拍桌子,把芝麻从缝里震出来,赶紧用手指头粘起芝麻送到嘴里。真香啊。”
莫杨没想到孟恩远这老头子不仅能放下身段,还颇有天津人特别的幽默感,不禁莞尔。
孟恩远说完,长叹一声,“到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