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灰色涂装的军用运输机在英属印度孟加拉首府达卡降落，接机的英国军官仿佛没看到舱内那些亚洲面孔，只是指挥着印度部下接过机舱内一箱箱货物。

地勤给飞机加油的时候注意到，这架飞机上并没有能证明其国籍的标记，只是有一块块用来涂抹掉标记的油漆看上去颇为突兀。两架飞机加油完毕后，很快起飞，向着东边飞去。

此时缅甸的天空已经被中国人占领，达卡东边就是缅甸。地勤非常识相的并没有讨论此事，不过他们中有人看过一些最新的飞机图片，这两架运输机怎么看都与中国空军的飞机颇为相似。

两天后，日本派遣军海军分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少将到了吉大港的日军司令部，找日本15军司令官石原喝酒。两人都穿着短袖衬衫，在司令部里面依旧有些汗流浃背。好在石原这里有电扇，总算是能忍受印度洋的夏日高温。

石原看到山本的目光顶在在电扇上的汉字‘天津电风扇制造厂’的标牌上，索性实话实说：“下头的人说，这是走私货。”

听到‘走私’二字，山本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英国正在从中国走私药品。”

石原并没有感到讶异，因为派遣军中的陆军其实是通过三井家的渠道从中国走死了一大批抗疟剂药物。英属印度地区据说盛产金鸡纳霜，也就是奎宁。盐酸奎宁曾经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直到中国生产出来青蒿素后，奎宁强烈的副作用，比较慢的见效，以及高昂的价格，很快就被青蒿素给替代了。

山本见石原神色淡然，对此有种视若无睹的感觉，更想试探一下石原的看法，“石原君，中国为何要出口紧俏药物给英军。现在不正打仗么？”

石原觉得这问题有一定价值，热带疟疾肆虐，士兵们很容易大规模失去战斗力。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就显得极为重要。英国得到了大量廉价特效药，就能保证战斗力。所以一般的看法中，这些药物应该是禁止向敌国销售，尤其是禁止向敌国前线军队销售。

但这只是一般看法而已。

石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5月的吉大港白天平均气温32度，晚上25度，也不是特别热，但这里湿度太高，就非常不舒服。至少对于日本人来说，非常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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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绿茶喝了一口，石原问道：“山本君去过美国，当知道美国的产能有多大。”

“嗯。”山本想起他在美国五大湖地区见到的工业区那密密麻麻的工厂，很是感慨。

“经济发展到那个地步，所争夺的已经不是土地，而是原材料与销售市场。中英之战，绝非争霸战，也不是争夺势力范围的战役。而是基于经济的战争，何君不接受被排除在世界贸易体系之外的现状，非得逼着英国与何君就此事进行谈判。既然战争的目的就是经济，走私点药品算得了什么？”

山本醉心于军事，对经济并没什么兴趣。但石原所说的这些，山本还能听懂。山本作为海军，对于酷热的忍受程度比石原高多了。毕竟海军训练的时候，军舰甲板温度很可能烫脚。所以山本没有喝茶解暑，而是点起根烟，试图充分理解石原的意思。

按照石原的分析，以及当下的战况，英国在战场上已经位于全面下风，中国也不打算对英国的核心利益进行打击，英国在这样的压力下很可能与中国妥协。更重要的是，石原清晰的点中了中国的战争目的。而且这个目的并没有超出英国承受范围之内。

想到中英一旦和平后的结果，山本心中就如猫抓般难受，“石原君，假如中英和谈，帝国又该向哪里去？”

石原对未来早有了定论，回答的时候语气淡然，“1921年，日本每年向中国出售11亿日元的商品。现在中日贸易完全停顿。英日再次缔结同盟，英国向帝国开放了一部分东南亚市场，军需品也从帝国本土采购，就我所知，一年增加的贸易量最多1亿日元。对帝国不过是杯水车薪。帝国如果还想有未来，就一定要找出新的市场不可！如果市场规模太小，帝国就没有发展下去的机会。若是帝国30年不能发展……呵呵……”

冷笑之后，石原又端起茶杯喝起了绿茶。两年前，石原得到这样结论后，两个月几乎寝食难安。现在看到何锐的战略正在一步步走向实现，石原反倒心平气和。

山本被日本彻底沉沦的未来蓝图刺激的站起身来，但山本也是个明白人。只是没学过从经济角度看问题，在司令部内来回走了几圈，却找不到破局的可能。作为海军将领，山本很清楚日本的市场就那么几个，中国、苏联、东南亚、美国。

美国工业强悍，对日本商品需求很低。东南亚是同样强大的工业国英国的禁脔，怎么可能让日本商品随意销售。苏联远东地区人口稀少，而且苏联与日本之间的关系非常差，其贸易量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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