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澈演算两刻钟左右,萧若元和刘布回到藏剑堂,他只是晃了下手里的尺规图,这两位就像海里的鲨鱼闻到血腥味,立刻坐到大桉那里,按着他拆分出来的部分,进行验算和推导。
李道宗看向公孙白,诧异地问道:“他们刚从少府监回来,不需要歇息片刻吗?”
他们同某一起赶回长安,回滕王府的时间,又晚了半个多时辰。看小老弟的状况便可知道,他们的辛劳程度,应该不相上下。
如此忙碌,真的好吗?
公孙白摇了摇头,端起茶盏,幽幽叹息道:“不需要,他们看到那张尺规图,不全部演算、验算和推导完毕,会寝食不安。”
那几个小徒弟不能再调来长安……滕王身边,除了小十七跟在晋阳公主身边当护卫……“咦,三郎去哪里了?”
“他嫌那些人的取石方法隐患太大,留在那里教那些工部工匠,如何选地,如何取石,如何回填,确保下大雨时,不会山坡滑落。”萧若元挥了下手,说道。
公孙白无力地低下头,很好,来了六个徒弟,五个忙碌得特别欢快。不要说派韦珪去找人,乃无意为之,来长安快两个月,别的某不敢说,滕王从不做无意为之之事,某很确定。
可以想见,韦三郞会跟着一直修路,边修路边找矿藏或者草药,同时定下最适合的驿站位置……也不知道以后,一年能否见到他一面?
李道宗看向忙碌的三人组,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君子当三缄其口,某是君子。
藏剑堂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之中,只有炭笔笔尖划过竹纸的“沙沙”声和烧开水的“咕都咕都”声……
……夏瓜看了下更漏,走到李道宗身边,轻声问道:“郡王,你们什么时候用膳?”
已经酉初二刻,再耽搁江夏郡王就只能住在王府,明日上衙的衣物,就要派人去他府上取来。
欧阳公和虞公不用,他们基本算是半定居再府里,想什么时候用膳,吩咐小雪就成,庖厨有人轮班,十二个时辰待命。
李道宗看了眼情绪特别低落的公孙白,站起身来,轻声嘱咐道:“某不在府里用膳,这就回去,你们照顾好滕王。”
孙公离开后便没回来,此时用膳属于添乱,这点眼力见,某还是有滴。
“公孙先生,滕王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郡王放心,某定会全力以赴。”公孙白站起身,叉手一礼,轻声答道。
李道宗微微颔首,朝门外走去,这里如此忙碌,明日某要去各个工坊看看,有偷懒耍滑不负责任的人,直接开革出去。
陛下安排某到工部,自然是想全力推进道路的修建进度……有了金累丝供奉器物,来自各世家阻力能少很多。
“某去看望一下高士廉。”
“唯。”夏瓜轻声应道,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走到前面引路。芒种和冬果跟着王爷,回了风荷苑,安排小侍女引路,不合适。
偏偏曲三娘又闹腾,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安置她?希望不要留在府里,她那双眼睛忒不安分,容易惹事。
壶梁苑安排的不是有品阶的大侍女主事,而是宫里送来的葛司药,就怕不懂乱安排,伤了那里的草药。
李道宗看到壶梁苑的门和院墙,眉头微挑:倒是很有乡村野趣,黄泥墙上爬着蔷薇和忍冬金银花,蔷薇已经开了不少,忍冬刚刚长出花包来,再过半个月忍冬开放,南苑甜香,真是个歇息的好去处。
“郡王,高相刚用完晚膳,正在园内散步。”葛司药长的并不明艳,看着很有书卷气,说话的语调不高不低,很顺耳。
李道宗微微颔首,没有睡着便好。陛下……很挂念他这个皇后阿舅。走进壶梁苑,只见道路铺的都是青石板,路两边不是花木扶疏的景致,而是一片片药田,只有西边远处有一片翠竹:某深刻怀疑高士廉故意装病,只为了能待在这里修养。
“承范,你怎么没有随陛下去洛阳?”高俭拄着一根竹杖,穿着宽松舒适的道袍,头发披散在身后,只有银错金小冠拢着,很有魏晋名士的风姿。
李道宗十分羡慕地看着高俭,笑道:“等某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也要来这住上旬日。看看你的气色,真真羡慕煞旁人。”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怎么想的?和某说的时候,忧心忡忡,就好像高士廉跟随时就要嗝屁了一样。除了拄着根竹杖,某没看出任何不妥之处。
“事情不可能忙完,想歇息便歇息会,陛下不是严苛之人。”高俭指向一旁的茅草竹亭,笑道。“我们去那里喝两杯茶,不用担心宵禁问题,挂上滕王府的牌子,没人会查你。”
后面的话,语气里带有澹澹的不屑和嘲讽。
李道宗眼底微冷,这老匹夫没憋什么好……话,也许那才是陛下忧心不已的真正原因。跟着走到竹亭,看向药田,发现周围种的是黄精,白色的小花随风轻摆,贼好看!这可是快速行军时的宝贝!看向一旁跟着忙活的夏瓜,笑道:“你回藏剑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