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安以西,历渑池至潼关,凡四百八十里。其北皆河流,翼岸巍峰插天,约谷深委。终日走硖中,无方轨列骑处,为北崤道。南崤道的平缓易行,只是相对于北崤道来说的,在陕州分开向南而行,经雁翎关、宜阳到洛阳。路上最有名的一处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的石壕,但对于韦珪来说,已然足够有趣,炸山拓路,兼寻找有趣的植物或者石头。
桃林至陕州的路,炸山已经完毕,拓宽由韦归藏和张果跟着监督,碎石机昼夜不停,一路轰鸣……
……刚刚走入潼关的李世民和他的大臣们,首先感受到的是速度变慢许多,晋阳公主和晋王已经被叫到李世民的车驾,前者更是由李世民稳稳地抱着,感受不到颠簸之苦。是的,他们其次感受到的便是颠簸。
从马车过度到牛车的速度,勉强可以接受,反正时间很充裕,就当欣赏沿路的风景,还能再写几首诗出来感叹一下,树怎么这么绿,水怎么这么清,石头怎么这么……犬牙差互,路又是如何斗折蛇行。
可……这颠簸太难忍受啊!尤其是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讨论炸山拓路的时候,他们表现的最激烈。有的人靴子都脱来了,吆喝着非要教训教训,威胁帝京的无知竖子,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形势险要!
“玄成兄,你说他们能坚持多久?”杨师道悠然地喝着茶,浑不在意道路的崎区难行,如同坐在自家后花园赏牡丹般惬意。
魏徵微微摇头,说道:“陛下应该从陕州开始修路,让他们多体验一日颠簸之趣,只此一日,怕是效用不大。”
能被称为顽固派,自然是想法执拗到,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境界,想让他们放弃想法,不比修到益州的路简单。只可惜滕王不在,若是能怼晕几个,事情便好处理得多。
某?某的人设是诤臣,只逮着陛下一人怼,怼别人……他们又不怕被人说昏庸,他们的目标是维护各自家族的利益,也知道不会因为某说他们昏庸,他们就会失去目前的官位。反而会给他们扬名的机会:做诤臣,魏公不如某。
“杨相、魏相,陛下让某送来一篇奇文,说与君共赏之。”张阿难敲了敲车窗,轻声说道。“滕王所写,据说是……送给孙公的。”
不能直接说怼,魏相都被怼出心理阴影了,虽然现在与滕王关系缓和许多,怼人的时候,战斗力降低很多,大概从千牛卫千牛备身降为金吾卫大角手的差别。
ps:千牛卫千牛备身十二人,金吾卫大角手六百人。
魏徵打开车窗,接过书卷,温声笑道:“晋阳公主可还习惯?”
原来出行有滕王陪着讲故事,做百戏,小公主不觉旅途劳累之苦。此次出行,对小公主来说是个适应的过程,适应滕王会去封地或者外任的过程。
“公主正在被棠梨声律,滕王临行前送给她的完整版十律。”张阿难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亲自讲解典故。”
魏徵嘴角抽搐了下,不是微不见地抽搐,而是很明显的抽搐了下,滕王总是如此地出人意料,小公主对他的感情一定是悲喜莫辨。好奇地问道:“岭北对江东后面是什么?”
张阿难沉思片刻,缓慢地说道:“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杨师道探过头来,惊诧地问道:“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这……这不合理,非常不合理,滕王最远的地方便是到洛阳,还是全副车架地跟着陛下出行,他哪里见过什么两鬓风霜的早行之客?他钓鱼都是红袖相伴,煎茶煮酒,有时甚至还会乐伎奏曲,和出行春游一般,哪里来的一蓑烟雨,还晚钓之翁?
“还有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呢。”张阿难抬起手来搓了搓手臂,更小声说道。
“呃呃呃……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魏徵捋着自己有些稀疏的胡须,低声沉吟道。“倒没什么,将进酒里也有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句子……可有青春蓬勃些的诗句?”
诗句确实是好诗句,只是滕王毕竟年少,总是做这些带有颓然之气的诗句,容易堪破世俗,求佛入道……不论是陛下还是晋阳公主和晋王,都会难以接受,不利于皇室的河蟹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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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有!”张阿难忙补充道:“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虽然知道衰老终归难免,某也还是不想承认,衰老意味着某要离开陛下,离开宫城,去庄园看日升月落,了此残生……某好像也变得文绉绉起来。
“此方是少年之语。”杨师道也松了口气,靠回软枕,笑道。“不过两岸晓烟杨柳绿,怕是滕王曾清晨湖畔漫步,倒引起某想去终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