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隅有蛮曰倭,仰吾上国风采,建武中元二年,泛海来朝,匍匐百拜,愿为臣蕃。光武赐以印绶……宋世祖大明六年,诏曰:倭王世子兴,奕世载忠,作籓外海,禀化宁境,恭修贡职。新嗣边业,宜授爵号,可安东将军、倭国王……最尔小国,夜郎自大,豺狼野性,不思教化,纵苏我鞍作犯乱,伤吾滕王元婴,欺吾大唐无人耶?今,天可汗为解倭民于倒悬,起兵讨此不义之国,移檄天下,咸使闻知,勿谓言之不预也!”僧旻读完最后一句,目光悲悯地看向宫门处,鞍作大郎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战事未起,先伤大唐亲王,引来大唐出bing……一着不慎,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徒叹奈何!
苏我虾夷以拳捶地,唐国这是将我们日出之国的脸撕下来,扔到泥沟里羞辱!绝不能忍!目眦欲裂地看向主位上的东天皇田木寸,说道:“大王,是可忍孰不可忍,唐国欺人太甚,我们起各国之战船,与他们在海上一较高下,教他们何为海战!”
至于大郎的安全……已经落入唐人手中,只有打败唐人的大jun,才有可能救回他!吾,不应该派他前往耽罗国!
悔之晚矣!
“丰浦大臣,你可知将会有多少人,丧生于此次海战?”僧旻听到苏我虾夷的话,将目光转向他的脸,双手合十,特别慈悲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当年唐使高表仁奉命持节出使吾国,国王为表重视,遣大伴鸟养以船三十二艘及鼓吹、旗帜等迎于江口,复由难波吉士小槻、大河内直失伏引导至馆,再由尹岐史乙等、难波吉士八牛引导入馆,并赐神酒。礼仪不可谓不周全,也充分显示可吾国想平等相交的愿望。然递交国书的时候,高表仁却要求国王面朝北跪拜,以臣属之礼接唐国国书,遭到拒绝后,愤而挥袖,没有任何犹豫地离去,再不肯递交国书。就算如此,一年之后离开,国王仍心虚地遣吉士雄麻吕、黑麻吕为欢送使,陪送至对马国后,他们才返回。
日出之国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在隋人又或者唐人的眼里,我们只是倭国,他们根本不承认东天皇的称呼……二十五年的时间,某看到了隋的快速衰落,经历了唐取代隋的那场战乱,对于此战的胜算,某没有信心。
……离乱之人,只想得一方净土,精研佛法而已。
苏我虾夷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摸了下自己的小胡子,反问道:“法师刚刚读完檄文,请问除了应战,你可有良策让唐国退兵止戈?”
僧旻看到苏我虾夷摸胡子的动作,心下一凛,苏我屠夫又想乱杀!压下心里的厌烦,声音尽量平和地说道:“前遣唐使犬上御田锹很得唐皇重视,可以派他带雄麻吕和黑麻吕去谈判。”
田木寸看向苏我虾夷,轻声说道:“丰浦,大郎在唐人手里,就算我们要开战,也应先将他解救回来。”
当年若不是丰浦支持,王位……皇位会由山背大兄继承,吾理应投桃报李。鞍作大郎明慧超群,若是折在唐人手里,将会是日出之国的巨大损失……更重要的一点,谁都无法预料,痛失爱子的丰浦,将会何等疯狂地折腾朝堂?
“大王,唐使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止百济和高句丽归顺唐国,粟末、室韦和吐蕃等地也已经成为他们的大都护府。”苏我虾夷握紧拳头,磨着牙说道。“别的真伪如何我们不清楚,百济和高句丽我们却可以确定。”
扶余章与金德曼之间战事不断,那个女人不讲道理,竟然向唐国求助!扶余义慈逃到耽罗国,派人来吾国求助,你们哪个不清楚之中的详情?若是再加上粟末和室韦等地,唐国会非常不好说话……缓了口气,说道:“大王,唐使话语之间甚是倨傲无礼,他们接受谈判的条件,会非常苛刻。”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苏我氏内部不是铁板一块,摩理势意外亡故后,仓麻吕等人表面很是恭谨,谁知道他们会否如猎犬般,伺机而起至某与死地?与唐国之间的战事,不是能不能不打的问题,而是必须打的问题!
田木寸眉头紧锁,按照扶余义慈的说法,唐军不讲武德,夜深人静时分偷偷潜伏上岸,趁着守卫最疲惫的黎明时分,偷袭攻城……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纹路,缓慢而有力地说道:“传令犬上御田锹出使唐国谈判,同时,派人加强沿海范围,防备唐国偷袭。丰浦,准备战船和征bing、征粮等各项相关事宜,更要抓紧时间,我们日出之国绝不能步百济后尘!”
此战不止丰浦输不起,吾也输不起,背山大兄的支持者会很乐意趁势废除吾,扶他上位。
僧旻:“……”
某是否应该渡海南去?
……
“还真是其貌猥琐,形似猕猴,国无城郭,联木为栅,以草茨屋。”司马法聪看着街道上的行人,撇了下嘴角,问道。“刘正使,我们就算打下这里,又有何用?只为那些无法运回大唐的海鱼吗?”
八荒之中,有毛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