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赏的庄子在邙山山腰处,李重润和上官婉儿骑着马没走了多少时辰,就已经到了。
庄子离老子当年养青牛的青牛观不远,周边有山有树有清泉,虽然不大,倒是很有几分旖旎的景色。
与后世小冰河期那般苦寒全然不似,大唐很是暖和湿润,所以就连后世被视为北方的洛阳,竟都能长得漫山遍野的箭竹。
李重润还没到那庄子,就已经见到了数片连片的竹林,微风吹拂之下,伴着悠悠的鸟鸣,显得幽静异常。
一片朱红色的围墙将墙内的风景尽数掩去了,一堵青色巨石恰如其分的挡在入庄的山道之前,兼做了照壁,把庄子大门遮掩的严严实实的,竟是一丝景色都没漏出来。设计的如此精心,倒是不免了让人对此间的景色心生遐想。
上官婉儿的贴身小丫鬟芳儿从送物件的马车上跳下来,正欲去开门,只是门却自己就开了。
几个衣着打扮很是正经的宫人鱼贯而出,排成了阵势,正欲跟日后的主子见礼,却只见到上官婉儿和小丫头芳儿的身影,旨意中说的那位临淄王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上官婉儿上前受了礼,却只是说临淄王因为天气燥热,方才路过溪流之际,去梳洗清凉一下,马上就到。众人正翘首以待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半大娃儿大呼小叫的声音远远的从山脚下传来,渐渐的近了。
“哎,姨娘。这河里鱼真傻,我拿了两根灯芯草都钓了两条上来。”一个身着紫袍,下摆却高高的撂了起来束在腰间,亵裤都已经湿了半截的少年,手里提了两条山溪中常见的溪石斑,就这样出现在一众宫人面前。
“这位就是你们以后的主子临淄王殿下了。”上官婉儿很是有些后悔,心说平日里是不是太过放纵这小子了,这般正式的场合都如此放肆,看来以后要加紧礼仪的教育才是。
“见过临淄王殿下。”一众宫人忙不迭的上前跟这位仍是一脸稚嫩的王爷见礼,李重润没经历过这么大阵仗,一时间有些茫然失措。“起。起来吧。这大热天的,别在这里跪着了,怪难受的。”
“喏!”几个宫人战战兢兢的起来,只是刚见这位王爷,一时不知怎么相处,很是瑟缩的挤在那里,唯唯诺诺的不敢做声。
“各位姐姐先把东西收起来吧,小姐和王爷想来要在此间住些日子,东西带的有点多,芳儿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好在有芳儿在,上官婉儿平日里往来宾客多都是些文人雅士,家中又没有太多仆人之类,日常接客也多都是芳儿应酬,自然应付的来这般场面。
有了芳儿的招呼,几个宫人这才像是上了发条一般活动了起来,几个大一些的宫人带着芳儿牵着马车往庄子里去了。还有牵马的,开正门的,一片热闹。
一个稍微小一些的宫人有些怯懦的去了李重润跟前,小声的见了礼,把两条鱼接了过去,仔细问过了口味,小兔子一样的往厨房去了。
只是盖雪似乎不喜欢别人来牵,只是固执的跟在李重润身后,牵马的宫人牵了两遍,不仅没牵走,反而还被喷了半身鼻涕。
一个身着绿色宫装的宫人,似乎是个女官,很是自觉的来充当了导游,跟这一大一小两个主子介绍起这庄子来。
进门处写着《敕造清漪园,看题款依稀是太宗年间虞世南的亲笔。门口两侧挂了一副对联,几个外柔内刚的大字写着:“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看笔迹,似乎也是虞世南的亲笔。
进了门中,是几间殿堂,没有按照四梁八柱的仪程来修建,也没有用歇山顶的格局,被周边一圈的翠竹环绕着,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江南的风貌。
那充作导游的宫人一间间的房间介绍过来,很是详细。李重润感慨于自己终于有了独立的房间,不用再和上官婉儿挤在同一张床上。不用体会只能看不能吃的尴尬,心里很是雀跃。
几间正堂看上去稍微有些老旧,不过修补的很勤,倒是看不出损坏的地方。内里打扫的极其干净,就连铺地砖的缝隙之处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光亮如新。器物都没有什么使用的痕迹,给人一种久无人迹的感觉。
“这砖是擦的真干净。”李重润有些感慨。
“回王爷,这庄子里一共有七千三百块地砖。每天擦拭,自然干净。”那宫人说的很是淡然,脸上表情如那庭院的青石一般硬朗。
只不过那淡然的味道,与门口对联那般恬淡全然不似。
李重润很熟悉,那是对人间的向往。
一处连接了后花园的九曲回廊弯弯扭扭的从后花园的小湖中跨过,连接了正殿和后花园正中的花亭,与那太平公主府中的后花园一般,也有一片以白石子铺就的沙滩。李重润很是紧张的看了看,好在那个手持长刀的七娘的身影并不在那里,心里倒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看来王爷似乎今日不怎么想练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七娘今日没穿劲装,难得的一副淑女的打扮。左手的象牙